春光从镂空的木窗透了进来,照着白衣的老医师,也照着一身靛蓝道袍的张生,微风拂起二人的衣裳,神医轻轻地叹了口气。
“敢问大夫,小子······”张生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才问出了口:“小子还能活多久?”
“三年。”
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张生站了起来,一副不可置信,把手收了回来:“哪怕我现在身体无恙?哪怕我每日劈柴十捆?也还是三年必死?”
“三年。”老先生又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在回答张生,但这一句句的话语着实寒透了了人心。
“你脉象虚浮,只是有形无实,病根深厚又无迹可寻,只怕人间是留不住你了。”
“不出意外,三年必死。”
张生跌倒在椅子上,瘫软在那儿,面如死灰。
“我听闻你上山求道,若是真见识到了那虚无缥缈的神仙手段,那想必也还有一线生机的。”
听闻此话,张生却高兴不起来,只是不住地苦笑,这话多飘渺,多空洞,只怕是人都清楚的。
“仙家术法,又哪有那么好寻?”
先前下山时对活着的自信,对仙人的笃定,在这三年的阳寿面前都烟消云散,张生低垂着头,坐在椅子上。
春风吹进屋子里,已经是有些寒了。
那片晴朗的天空隐隐有些灰暗了,老先生透过那镂空的木窗看向宽阔的天空,这处是看不见南方的封天柱的,好似只是一片寻常的天空。
他没有再去回答张生,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话。
“你的药早已经配好了,你快拿着,回山上去吧。”
说着,老先生从身后的架子上拿出几份药材,递给了张生,少年苦笑一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接过了药材。
“天命难测,世事无常,快回去吧,要下雨了。”
张生走出了医馆,看着迷蒙的天,灰蒙蒙的,似有一场风暴,风雨欲来,把人的心给压住了,逃脱不开。
“何以得长生?活着当真如此艰难?”
带着愤懑,少年看着苍天,幽幽的叹了口气,从他的眼眸中,倒影了那片苍莽后好像要划破天幕的金色雷蛇。
闪电?雷霆!
一声惊雷平地炸响,忽如其来,惊吓了张生,油纸包裹的药材砸落在了地上,他窥见的天空中,无数的雷霆在闪烁,那传说中是仙人擂鼓的轰鸣不断回响,灰蒙蒙的天好像越降越低了。
几乎要掉到大地上。
“天!塌了!”
不知是谁在这翻滚的雷池中大喊了一声,张生心中的压抑感越来越重,猛地循声望去,眼中映出的是任谁都无法想到了一幕。
参天的封天柱轰然倒塌,汹涌的,猛烈地风暴袭来,似要把一切都吹飞了,随之而来的是寂静,耳边似乎有淡淡的湿意,张生颤抖的摸去,猩红的血迹浮现在手指上。
那是人无法想象的巨大声响,无数的碎块飞在天幕上,其中九个大块最为醒目,往天下四处砸去。
“快躲开!”
这声呼喊在混乱的废墟间是无比的微弱,在张生的眼中,那本该与自己所在方向擦过的,九块巨大石块之一,竟在空中分裂成了四个小块,张生几乎能窥见那巨大石块上铭刻的古怪神兽四分五裂,其中那块刻着头颅的石块直勾勾的往张生那儿砸去。
一切的呼喊在巨大的碎石面前都是无力地,张生只感觉被狠狠地击中了,但眼前的遮蔽天幕的巨大石块却在眼前消失,他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意识模糊。
混乱的废墟中,所有人都窥见了那刻着异兽头颅的石块消失了,所带来的巨大威压也一瞬间消失不见,只是来不及高兴,更多的碎石便瞬间落地,砸向小小的南岭镇,砸向如今无比脆弱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