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姝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借着从棺材缝隙处透进来的微弱光亮,她微微偏过头,看向放在身侧的手,随后整个人就僵住了。
少女的手像水葱,尖尖十指上涂着淡粉色的蔻丹,是一双很漂亮的手,却不是她的。
冯姝眨了眨眼睛,终于回过味儿来。
那日,她被六皇子囚禁后,最终还是给害死了,现在虽然活了过来,却换了个身份。
一个少女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姑娘,若是您真的喜欢表公子,回头跟老爷说一声,老爷肯定会答应的,您怎么做出这种傻事?现在倒好,表公子好端端的活着,你却丢了性命,嘤嘤嘤——”
这少女一边哭诉,一边咒骂,冯姝听了半日,已经把目前这具身子的身份大致听了个明白。
这具身子是定安侯冯远章的嫡长女,和她同名,生母很早就病逝,冯大姑娘便一直住在南河的外祖家。
冯大姑娘自幼订下一门亲事,几天前,父亲定安侯忽然派人来接她回去商议婚事。
可冯大姑娘自幼和表哥一起长大,早就芳心暗许,眼见两人无缘结为夫妇,便双双相约跳河殉情。
结果冯姑娘溺水身亡,表公子却被人给救了上来。
冯姝暗暗摇头。
这冯大姑娘可真够傻的,她死了,那表公子却好端端的活着,这不是白死了吗?
因为这位表姑娘是寄居在外祖家,加上又没有成年,按规矩是不好办丧事的。
但人死了,一点仪式不办又说不过去。
所以冯大姑娘的大舅夫怀宁伯便做主,把她的灵柩放在这个闲置的后罩房里,草草设了个灵堂。
随后便派人去定安候府报信,只等定安候府来了人,再商量怎么下葬。
冯姝在棺材里憋了半天,早就憋坏了,等到手脚有了点力气,便挣扎着爬了起来。
外面月光皎洁,廊下挂着白色的灯笼,刚刚哭泣的是冯大姑娘的贴身丫鬟紫陌,哭了半日大概累了,正趴在一边睡觉。
距离棺材不远的地上摆着个火盆,两个守夜的婆子正在烧纸。
一阵风吹来,火盆里的纸灰便打着旋儿飞了起来,更增添了几分阴森。
一名婆子似乎听到什么动静,疑惑地抬起头来,便看到黑漆漆的棺材盖忽然动了起来。
她倒吸一口气,哆嗦着手去拉另一名婆子:“王妈妈………”
王婆子正在打盹儿,被李婆子吵醒了颇有些不耐烦:“我说李二家的,不是说好了吗?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李婆子一脸惊恐,哆嗦着手指着前方:“你看,动了………”
王婆子疑惑地回过头,就看到黑漆棺材盖缓缓移开,一名少女从里面跳了出来。
“啊——”王婆子惨叫了一声,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鬼啊——”李婆子同时尖叫出声,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趴在一边睡觉的少女也被惊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到站在面前的少女,同样吓了一跳。
不过,小丫鬟的胆子比两个婆子要大得多,稍一迟疑,便扑通一声跪下大哭道:“姑娘,婢子知道您死得冤,您放心,回头我就去杀了表公子,让他给您陪葬……”
感情这傻丫头当她诈尸了?
冯姝抽了抽嘴角:“我渴了,快给我倒杯水。”
小丫鬟疑惑地抬起头:“鬼也要喝水吗?”
冯姝翻了个白眼:“我是人,不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