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亭肃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也知道老人意欲何为。
看不清真实年岁的白发老人缓缓起身,“十年前我就已经答应过的事情,现在没有必要再回绝。况且这本身就是那孩子的宿命,非如此不可。所以往后,老夫定会悉心栽培他,让他今后余生不受他人欺凌,安然的活下去。”
陈亭肃点点头,“如此,我便放心了。”
最后,老人长叹一声,说了一句好像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懂的话,随后身形化作一股青烟,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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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唠叨的少年对陈双讲了很多的话。因为少年觉得,很多话,如果现在不说,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朱淮告诉陈双,自己走后,一定最先要去看一看那些大人口中所说的江湖,到底是江大还是湖更大,总得先知道那个大,才能知道去闯哪个才会不亏。还信誓旦旦的说,以后自己要是闯出个名堂,绝对会有“双儿”你的份儿,不会就这么白白丢下你不管,因为是兄弟嘛,对不对?
陈双对朱淮这些理想,也不会有质疑,因为朱淮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谁知道呢,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好比如,小胆儿少年走了,陈双还是原来那个陈双,朱淮还是那个朱淮,过了多少年也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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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以后,还能不能再次相逢于世…
谁知道呢?
总之,到时一切的一切,皆有可能。
两个少年从黄昏说到圆月亮起,说过了这两年来的一些事情,说过了以后会怎样怎样。总之,还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不舍。
因为在挽溪镇的这两年,朱淮的朋友,实实在在的,其实只有这个善良少年一人而已。
陈双也是如此。
高出朱淮半个头的少年,在最初的梦想其实也没有多么伟大。少年只觉得,既然生为普通人,就这样在小镇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活着,就够了。
在第二个清晨来临时,挽溪镇下起了蒙蒙细雨。
大街小巷的人们都看到小镇东头,在李老妇人家门口停着一架从外地来到挽溪镇的马车,陈双也看见了,少年知道,那个昨晚说了一大堆话的小胆儿道士,要走了,回到那个他原本生活的城里大宅子去。
朱淮跟着从城里家中来接自己回去的马夫走出了李婆婆家,看到不远处的陈双正跟自己微笑招手。少年看了眼便转过头不再看,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身飞奔向另一头向自己招手的善良少年。马夫正要开口,一旁的老妇人轻轻摇头示意。
朱淮跑到陈双身前,少年两只手死死抓着衣角,吞吞吐吐道:“双儿,我走了啊!你自己多保重,别老是一个人去山里砍柴打水了,要注意身体…”
少年有点委屈,便突然背对陈双,不敢多说,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掉眼泪。
“哭什么哭,又不是去死,咋了?见不到你我还不能好好活着了?别再哭鼻子了,老大个人了好不好?”陈双逗了逗背对自己的少年。
朱淮立马转身,胡乱挤了个笑脸。
“那我走了啊!”
“去吧去吧,李婆婆都等着呢,别让她等太久了。”陈双笑着摆手道。
少年笑着嗯了一声,转身飞快跑向马车那边。
朱淮上了马车,马夫呦呵一声,马车缓缓走起,离开挽溪镇。
马车走起,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朱淮再次大声喊道:“双儿!记得一定要来蓬溪找我啊!”
远处少年招了招手。
“说不定到时我真的会成为一个大侠!到时候兄弟带你一起闯江湖!请你喝全天下最好的酒啊!”
马车渐渐走远,朱淮放大了嗓门喊,生怕陈双听不到。
镇子口的少年又摆了摆手,看不清脸上是喜是悲,只是不断招手。
马车里的少年自始至终都没有将头缩回车窗里,哪怕走的已经看不清挽溪镇那边的那个少年。
另一边,巷口的少年也不断招着手,哪怕那辆马车在自己眼里早已模糊不清。
其实,在马车刚离开挽溪镇那时候,心地善良的少年眼中早就一片模糊,看不清马车窗子里探出一个头的那个少年。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人生在世,有些离别,总是就这么简简单单。然而有些人,有些事,能放在心上。
那便是世间最美好的事。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