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之中,风雨飘摇。神洲大地历经沧桑,用了整整三十二年才得以安宁。如今这座浩瀚天下,以大曜王朝属版图最为辽阔,所占疆土乃是整个中土大地的三分之二。中洲西部,是跟大曜王朝一样从春秋战乱里拼杀出来的强国,如今的西楚王朝。春秋战国之期,以各路诸侯为首的大大小小国土,算上这两座王朝,历史记名的,足足有十二个之多,其余小国更是不计其数。
中洲以北,是天下四大洲中的云梦洲。同时也是天底下强者林林,武道势力最为强悍的地方。但其所占疆土并不辽阔,相比整个中洲,还差了四五个像北云梦洲一样大小的地块。
大曜之所以没能在覆灭中洲天下诸国时,顺势吞并了北境,很大程度,都是因为那个地方,有个天地间找不出第二个能与之抗衡的武道势力。
那是天下绝大多数修行者最心向神往的地方。
北海武帝城。
…… ……
再往南,是天下四大洲中的第三大洲,南境归海洲。
归海洲离中土大地还是相距甚远,相比北海云梦洲,地势颠簸复杂。在春秋覆灭以后乃至以前,都是独立一方,从不干涉中洲境内国土之争。
如今儒家七十二书院之中,浮云山上任儒家圣人张怀壁辞世之后,儒家气运出现不小动荡,更有人推算出似有衰竭之象。为此,儒家贤人君子花费巨大心力,耗时几年后才得以渐渐恢复。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身为唯一能稳固儒家气数的学宫老祭酒得意门生,儒士陈亭肃,被人胁迫入局。直到最后,拼的身死道消,辞离人世。
如今整个儒家文庙,可谓是雪上加霜,相比以前,可谓是一落千丈…
这一日,浮云山大雾。
山脚有条天梯道,从底下一直延伸到云雾间的浮云书院大门。登高山复有高山。亲眼望去,才见蜀道之难。
浮云书院是天下儒家七十二书院之首,是初代儒圣所在的聚贤之地。书院盘踞于浮云山顶,筑业建造,古色古香。
浮云书院内苍翠松柏密布,鸟鸣之声不断。山泉溪流自高山之顶涌出,穿山间林峰而过,融入山脚甘泉。
此时,清净雅俗的楼阁下,有两人面对面平坐,二人身前摆着一副还未收官的围棋棋盘。
一人年迈白发,仙风道骨,一身青衣不染一尘,另一人则是两鬓斑白,面目和善,一件黑底白衫。
此时,年迈老者正手捻一枚黑子,捻子之手久久不能落下。片刻之后,老人愁眉苦脸,长叹一声,随手丢掉手中棋子。
面对而坐的中年白衫男子见状,也收回手中所执的白子,微笑道:“先生今日执棋心神不宁,不知因为何事犯愁?”
年迈老人抬头望天,叹道:“眼下局势不妙,文庙连连失去两位圣人境界的顶梁支柱,柳老弟,这是天道执意要我儒家气数溃散啊!”
被年迈老者称兄道弟的柳姓男子从坐垫上起身,转过身面对着山下风景,神情漠然的说道:“我儒家一向处事低调,哪怕是放在三十年前的春秋战国局势,一样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以稳固根基为先。那时,诸子百家,气运最为昌盛的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儒教。陛下从来重道不重其余,就连那个时候,他都能放下偏见来我浮云书院借人,祝他安邦定国。可现如今,却为了皇图霸业,不惜撕破儒家与大曜王朝的最后一张隔网,甚至打算兵戈相见,着实让人难咽这口气。”
年迈老者轻哼一声,气道:“那黄口小儿当年上山求我师兄下山时的那股怂样,你又不是没见过。还什么只要先生肯下山,等日后霸业功成之时,必定将儒家宗门发扬光大,给予大力支持。可最后呢?还不是只封了个屁大点官儿?试问那点儿俸禄,我儒家哪一个学生子弟受不起?随便一位书生文士去了,千当万当,那也绝对当得起京城那个乌烟瘴气破地方的教学夫子!”
“还以为一声生拼硬凑的‘先生’,就已经仁至义尽,给足了面子。可见满城尽是些无耻下流之辈!”身为浮云山现任山主的年迈老人,越说越气,拍腿怒斥。
儒家浮云山曾有一位读书人,其学问地位之高,如云顶高山,后被中土文庙列为继儒家初代圣人之后的第二位儒圣。是那初代圣人的闭门大弟子,张怀壁。
相传儒家初代圣人曾游历天下时,收了两位负笈游学的少年书生为闭门弟子,作为自己儒教一脉的传承人。大弟子张怀壁,小弟子李岐山。儒家当今仅有的圣人境。二人随后跟随先生游历天下诸国多年,多年以后,原本由师徒三人组建起来的一脉,多了不计其数的追随者。再后来,儒家初代圣人将门下众多弟子分散,成立了文庙儒教的各路传承,总计七十二路,也就是后人所说的儒家七十二书院。
浮云山,乃是整个文庙祖邸,儒家根源所在。如今在这座文庙祖邸担任院长的,正是儒家初代圣人第二位亲传弟子,李岐山。
而李岐山身旁的这位年纪相比较小的白衣男子,正是儒家三圣的挚友,翠萍州苍岚山一脉,天倾宗的宗主,柳三卿。
沉默半晌,李岐山稍稍气消半分,笑道:“现在啊,释道两教那些人多半在等着看咱们笑话呢。”
柳三卿闻言,微微一笑道:“其实如今也不是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扳回一局,此手法若真能行得通,保不准还能倒打一耙。”
“哦?三卿何出此言?”李岐山问道。
柳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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捋了捋两鬓间垂下的斑白头发,神色有趣道:“只要北境那边一切还顺利,那就有可能扳回局面。”
“先生也知道,如今大曜王朝不能动那方亡国古城的基本缘由,是因为边境以北还有个不可小觑的强势存在。也正因如此,大曜在春秋晚期占据北奕时,与那座北奕国背后势力达成了某种协议…”
说到这里,柳三卿与李岐山不约而同的两眼相对。后者已经猜出大半。
随后,李岐山一语道破。
“那一章聚集整个中土北境气运的传国玉玺?”
“不错,正是那传国玉玺。”
李岐山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柳三卿不再遮掩,继续说道:“而恰恰在此时,中土剑门大宗神剑宗那位百年以来修为境界猛进的剑修突然出山,一路向北而去。”
李岐山问道:“你说的,是剑山大长老吴无道座下的弟子,魏青?”
柳三卿点了点头,继续道:“魏青选择在此时出山,故地重游,极有可能是为了那禁城之中,曾被云梦洲那位以灵力镇压的物件,国运聚集之物——北奕传国玉玺。”
李岐山思绪跟进,顺水推舟道:“魏青是百年难遇的剑道奇才,在三十岁就已经跻身修士七境,更是剑修。据传,魏青身上流淌的恰恰是北奕血脉。这样一来,神剑宗此时让魏青入城,看来是势在必得啊。”
柳三卿继续道:“宗门得到消息,如今皇帝身边,那牛鼻子早前被人重创,以至到了跌境的地步。他身边那些暗卫跟牛鼻子同气连枝,弄得更加狼狈不堪。京城那边若真要阻拦魏青进城,有这份能力的,当下也只有那位不问朝政的亲王爷了。若亲王出手,必定会派自己手底下那些来历神秘的二十四剑侍,让其中几位前去酆都城阻拦魏青。”
柳三卿又道:“据传,魏青在十年前就已经开始练神剑山密法“养剑”。这十年中,必然也从未出过一剑。倘若真要选择在这个时候进城,对上那些王府剑侍,一场大战是避免不了了。要这样的话,这棋局其实还并未成死局,其实仍有一条路行得通…”
柳三卿说话间,向着棋盘随手一抓,右手中突然多出来一枚白子。
他高高捻起白子,朝着残剩棋局,猛然丢出。
一子定乾坤。
李岐山望去,白棋落子之处,死局变活局。且不用再大费周章,乾坤已定。
他那愁眉苦脸的表情,也顿时变得笑意满面。挺起胸膛赞道: “解气,解气啊!”
柳三卿微笑转身,说道:“如此一来,局势基本已经大定。小弟也是时候起身离开了。”
李岐山点了点头,不再强留。
之后,柳三卿在浮云书院夫子的陪同下,去了趟书院祀堂,取了三炷香朝着祀堂中三位儒家圣人画像,一一拜过。
儒家初代圣人居中,左右分别是李岐山师兄张怀壁画像,和离世不久的儒生陈亭肃画像。
拜过之后,柳三卿腰间挎好方才与李岐山对弈时放置在一旁的木剑,与浮云山书院道别后,御剑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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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柳三卿离开浮云书院的同时,远在一方的扬州边境,一城墙猛然崩塌,扬起漫天灰尘,不见天日。
飞扬尘土的背后,那座古城中间的大道上,一道约莫三丈宽,百丈远的壕沟,自城门那头,一直向里延伸,使得城中官道,整个变成了一条宛如通天巨蟒般的长长鸿沟。
鸿沟的尽头,有一人单膝跪地,七窍流血,捂住胸口,不让自己鲜血流失的太快。
男子连续咳嗽几声,双眼死死的盯住那道被灰尘覆盖的崩塌城门。
一道狂风吹散漫天灰尘,城头之下,出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