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雨点砸落地面,泥浆四溅。
韩婆河的河岸边,禁军与炽炼军正全力施救。
灾民们被冲垮了房屋,有的亲人被冲进了漩涡之中,哭喊之声震天动地。
一股硝烟味在雨中久久挥散不去。
祁溶负手立于雨中,神情肃杀,月白劲装已被雨水浸透。
堤坝之下早已是洪水翻滚,房屋漂浮。
风逸撑一把白色油纸伞,举过祁溶头顶。
祁溶用手一挡:“百姓正逢危难,本宫岂能在此时独善其身?”
风逸收起伞,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十一个县便有十一个堰口,韩婆河口若是堵不住,其余十个便更堵不住。”
“千秋之罪,亘古未有。”
祁溶目光沉痛,也扛起了一包沙袋,准备与将士们一道堵住决口。
正在此时,一顶青布小轿幽幽行至堤坝之上。
轿夫掀帘,一个瘦小的黑色身影走出来。
祁溶看到来者,便扔了沙袋,举着白纸伞,朝那人走去。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的声音又低又磁,显是强压火气。
“苏门、丁冲、玦口三县已被淹没,接着便是更下游的县份,一个都逃不了。”
江锁吸了吸鼻子,硝眼刺鼻。
她皱了皱眉,双手拢于袖中,阴鸷地说:“与其任由洪水淹没十一个县,不如现在就分流,将洪水全部引至介淮,只淹四个县。赈灾粮食也能集中划拨。”
“你也这么想?”
祁溶将手中的白纸伞朝江锁的方向倾去,自己仍旧淋在雨中。
江锁望着在岸边哭嚎的灾民,面无表情地说:“咱家怎么想不重要,关键是殿下要及时决策才是。”
祁溶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看向灾民:“本宫如何向介淮县的百姓交代?”
江锁答道:“将士抗洪,军中死了人,便有了交代。”
祁溶看着江锁,瞳孔微颤。
江锁垂眸说:“殿下再迟疑,大家就都不要活了。”
大雨瓢泼,那一黑一白、一高一矮的身影伫立在雨中,神色肃杀,犹似一对索人性命的黑白无常。
“你站好。”
祁溶将手中白纸伞交到江锁手中,便冲进了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