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先是把红英叫醒,然后又到对面房间喊九婶。
“方若,怎么了啊?怎么了这是?”
“着火了,婶,户口本存折和各种票证拿起。”方若又去拉睡得像猪一样的建平,“快起来,快起来。”
吴彩凤醒过神来,披件衣服就跑出天井,用她天生的大嗓门吼,“着火啦!救火啊……”
夜深,白天上工累死累活的人,哪是吼几嗓子就能醒的,又不是一家。
方若吼不了,她天生软糯嗓音,她让建平和红英把值钱的东西,比如新买的衣服鞋子米面这些收拾放一堆,就跑去隔壁敲门。
九婶叮嘱了句儿女,一边喊一边到河边提水。
这一折腾,就是半个村子惊动了,梁队长也来了,几十人灭火,但也救不下房子,
木头板砖结构的房子,又年久,屋里是木家具,屋外堆着柴火,干草,只要有丁点火星,那跟燎原一样。
呼呼的火势大得,要不是发现得早些,旁边挨得近的那两户也得遭殃。
方若家的老房子很快只剩下一堆焦炭,九婶子家的房子也烧掉了一半,就剩下方若和红英住的一个房间是好的。
经过两小时的救火,天也亮了,打眼一看,有三十多人,不管之前跟吴彩凤有没吵过架的,都提着桶帮打水灭火,只有方兴国一家半个人都没在。
这火,它就起得这么蹊跷?
方若家老房子没人住,九婶子家厨房在烧完了洗澡水后也清理得干干净净,都半夜了,不存在因煮饭不小心失火。
“梁队长,你可要替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我这不可能失火,绝对是有人故意放火!让我揪出来,我杀他个冚家产!”
“我会调查是不是人为,要是查出来,绝不姑息。”
“我孤儿寡母几个怎么活啊,老天,你说我们怎么活???”
九婶子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捶胸顿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除了死丈夫那时哭过,九婶子平日里那么泼辣的一个人,从来不哼哼唧唧,谁让她委屈了就干仗,现在,有点借着火烧房子的事,发泄这些年来的艰难苦楚。
几个妇女出言安慰,那声音都被吴彩凤的哭骂声盖了去。
方红英恨得牙痒痒也在默默掉眼泪,但她的任务是看好家里的东西和弟弟,不敢走开,整个家当在她手边,现在破房里外全是人。
方建平拳头攥紧,一副想去与人拼命的样子,可又不知找谁拼命。
是人为又能怎么样?下半夜两三点钟,最是熟睡的时候,目击是不可能有目击者,光靠猜测?拿不出证据,没辙。方若最先想到的是方兴国那一家子放的火。
参与救火的人都会想到一件事,要是这火有人故意纵的,只能是那一家子。
但只是猜,猜对了又怎样,没人看到,没证据啊。
破房子,烧了就烧了,还省得费工夫找人扒了,反正要住的话,只能重新盖,方若不心疼房子,只是气不过。
这笔账,她记在了方兴国一家的头上。
“婶,你别这样,要吓着建平了,房子没有,我们再建。”
听方若这么说,还在哭天抢地的九婶子才止住声音,不过还是抽个不停。
“方若,这事我会查的。”梁队长脸上有点挂不住,这是在他手上管理的大队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