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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哀毁骨立

入宫服侍的我,并没有往日的激情,因为我知道,我至此已是败局已定,我也没有想过怎么逃脱。

我知道我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没有人能够在这个时候帮我,那个老妖婆和两个小王八蛋心里,估计已经在算计着我的死法了。

所以,我心里最后想要做的,便是真心的希望能够在最后我还是自由的些许时间里,好好的陪着、服侍我那病入膏肓的父亲。

本来我不觉得他对我有多好,只是认为他作为一国之主,竟然让我,也是他如此“深爱”的儿子过得如此悲惨,九岁的我便认为这不过是不够爱我的表现。

但是我现在却知道,

母亲的留存的遗书里是那样的夸赞我的父亲,甚至说就是母亲欠我的,我那父亲也没有欠我分毫

我也知道,

当我真正遇到了三位能够给予帮助的叔叔之后,我发现他们作为吕梁国的重臣,虽然周叔叔不是,但是他们却给我的帮助却只是九牛一毛,难道是他们不够强大吗?

或许是,毕竟吕梁只有一个梁烨,天下也只有一个梁烨,但忠义堂和天机营就差了吗?

不会的,只不过是敌人太强大了罢了。

因此,我才知道,当初我那父亲保住我,却是耗费了怎样的心血。

不过故事终究是悲伤的,我和他还真有可能一起去到那天国,那时候他也能开心的抱着我。

不过变化的是,我应该不会傲娇了,而是乖乖的搂着他,也许这样,他便不会离开了吧。

入宫服侍的这天清晨,我来到了宫中,众人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大将军在,韩夫人在,公子邙在,公子羽在,和那部将宫女太监随从之流。

服侍的顺序是由长及幼的,不仅如此,因为所服的药量是一天三次,所以每个公子在服药后便是陪伴四个时辰即可。

而我到的时候公子邙已经服侍完了,想着公子邙在深夜守候了四个时辰,可能我心里感觉起来还是好受一点的,而大将军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我对他的崇拜便是又多了几分。

不过还有一个公子羽,还是有很久,我就只能和周叔叔在旁边静静的等待着

我本想在这等待的时间再观察一下大将军,发现他不像旁边的部将一样虽然伫立着闭目养神,毕竟部将一晚上没有休息,但是大将军没有指责部将这样的行为。

只是安静的这样站着,散发着光芒似的站着,大将军的眼睛很是有神,让我从他眼里看不出一丝疲惫,越是这样,我越是遗憾着,要是当初父亲能让大将军当我的老师该有多好,哪怕只有那么一小会,我便会觉得荣幸之至了。

四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随着公子羽出来之后,我便准备进去了。

看着脸色苍白、病入膏肓的梁王,我的父亲,就这样安静的床上,我发现我好像从小便未曾仔细观察他。

原来他并不强壮啊,为什么每次抱着我的时候,我虽然有所嫌弃但是却有着无比的安全感呢?

原来他并不年轻呀,两鬓的白发苍老的面容丝毫不会让我联想到,这是那个不久前陪我玩时还身体健康、活力四射的梁王吗?

原来他离我这么近呀,为什么之前我感觉他总是离我很远呢?

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而他也就这样静静的躺着,没有说话,可能这个时候病重的他确实是说不出话来了吧,我发呆了很久很久,也没注意旁边的情况,只是听到旁边有人轻声喊了一句,“小公子,该为王上服药了”

我过了许久才愣过神来,忘了我本该干什么,于是看了看旁边的周叔叔。

看来周叔叔端着药应该等我好一会了,我小心翼翼的接过这汤药,和周叔叔说了一声,“谢谢周叔叔”

在看到周叔叔对我回赠了一个微笑,我便端着汤药走向父亲,跪在这床边的蒲团之上。

我能感觉到,这汤药不烫,可能是刚才周叔叔等我发呆好一会了吧,汤药都已经凉了些许。

但是我看到父亲这个沧桑的模样,生怕就是这汤药也会烫着他,便还是吹散一些汤药的热气,将这汤药慢慢地喂入他口中。

就这样看着,他的喉咙慢慢地将这汤药咽了进去

看着还有些许汤药,附在他的嘴边,没办法喝下

但是,我居然看到这嘴角的汤药不对劲,居然有着一丝不属于汤药本身颜色的白色!

很快,很快,快到我下一刻就能看到,父亲整个人处于剧烈的反应状态,面庞也变得扭曲起来。

这不是正常汤药应有的药效反应!

我本来很想大声喊叫告知外面的人,让他们赶紧派太医过来看看

但我却呆滞了,父亲表现出十分痛苦的样子,眼睛变得慢慢血红,嘴角也溢出了一丝血迹,慢慢的他嘴角竟在微微的颤动着,仿佛要说什么一样,我赶紧靠上前去,把耳朵紧紧得贴着他的嘴唇,只是听见他很是艰难的吞吐着几个字,气若游丝,断断续续,

“勋…儿,别…怕,爹…爹…”

仿佛话还没有说完,我便发现我的世界,由黑色变成了红色,由我父亲的红色漫染了我的天空。

我本那静静聆听的耳朵已经满是暗沉的血,一种不属于常人的血,一种不属于我本应看到的血。

然后那个男人便倒下了,再也没有醒来,只是七窍流着鲜血罢了,就这样罢了。

此时的我完全的呆滞了,或者说是癫狂了,可能我的世界并不是红色,而是灰色,或者说是没有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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