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丫鬟杜兰暗骂她嘴拙,插进来劝话道:“公主,别听她瞎说,太后和娘娘最是喜欢心疼公主不过了,娘娘又怎么会恼了公主。”
见昭华公主神色微霁,她才轻声进言道:“这婚事大概是皇上的意思。您也知道,娘娘一向对皇上最是恭顺的,即便有心阻拦怕也是无能为力。若真如此,公主再责怪娘娘,娘娘岂不是要伤透心了。”
昭华听着,想起父皇喜怒不行于色的冷厉以及母后有些懦弱的性子,不由得有些气弱。
难道是指昭璧的婚事?林羽乔脚下顿住。沐桐会意,立刻示意尾随的另外几人不得出声。
只听昭华道:“她使了什么手段,父皇和母后明明更喜欢本宫的,竟然……,本宫就是不甘心!”她说着还猛揪了一把树叶,树木“簌簌”作响,生拽下的枝叶被踩到地上碾得乱七八糟。
昭华一向被人围着奉着众星捧月惯了,想要什么甚至连手指都不用勾一下便有人猜出她的心意送到面前来。而江夏王驰骋沙场,战功赫赫,又有那般堂堂的相貌,普天之下男子无出其右者。她既然有意,自然也该是她的。
更何况,昭华愈发觉得委屈起来,皇祖母分明也是这个意思。
旁的不说,只说当日江夏王爷瞧上了柳韵的时候,皇祖母虽将人赏了,可面对她时却压抑不住怒意地抱怨了许久。她当时虽也伤心,但还是强撑着劝慰皇祖母,还刻意说了句“男人,哪个还不三妻四妾的,华儿倒是觉得不是什么事呢”,委婉地表达了不介意的意思。然后皇祖母的面色就好了许多,拍着她的手直赞她大度懂事。显然是因为顾忌着她的心情才会对江夏王要人的事心有不满,她自然也十分感动。可如今,她老人家不过出宫养了个病,一切就全变了。
杜鹃正为方才的失言懊悔不已,眼见着公主要联想到旧事,赶忙道:“公主,马上就是太妃娘娘的寿辰,不如今日和皇后娘娘打问打问太妃的喜好,早些准备着。”
昭华白了杜鹃一眼,不以为意。
在她看来,余太妃虽是父皇生母,却也不过是被先帝逐出宫的罪妃罢了,一个见了皇祖母话也不敢多说两句的人,可见其地位之低下。而且,这也就是在宫里,还称个太妃,在那些王公大臣家中,妾室都算不得主子,规矩大的还要日日伺候夫人小姐们用膳,不过是体面些的奴才罢了。她是母后嫡出的女儿,怎得就需要去讨好一个妾室了?
昭华这么想着却又心酸起来。太后去了环安养病,那个宫外来的野孩子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抢了江夏王,就没有人为自己做主了,就连母后都只是劝自己接受,什么都不做。
皇祖母说的不错,那个野孩子早晚会分走她的光环和得到的宠爱。也只有皇祖母,最喜欢她最疼她,最为她考虑。
昭华怒气又涌了上来,她猛地住下脚步。
“公主,这地方人多眼杂。”杜兰向来最清楚昭华公主的心思,先稳住了她才道,“奴婢觉得杜娟所言有理。皇后娘娘屡次提起,皇上对太妃非常敬重。奴婢听闻,这次皇上更是不顾朝臣谏言要为太妃大办寿宴呢……”
越淳佳脑海中灵光一现。父皇母后已经指望不上了,可太妃倒说不定是个突破口。而太妃慈善,对小辈们都疼爱有加,正是最好亲近的那种长辈。更何况太妃在宫外多年,对姐妹同夫、皇室屈尊之类的避讳应该不像父皇母后那般看重吧?
要知道父皇可是极孝顺的,以前皇祖母就是说一不二的。犹记得小时候,每每父皇要惩罚她,她只要跑到皇祖母面前哭诉一番,父皇就算不情愿,也都会按着皇祖母的意思作罢了。
皇上应该也会同样对待太妃吧?越淳佳这样打算着,面色稍霁。只是她因打心底看不上,从来不曾亲近过太妃,一时之间如何能得知太妃的喜好呢?
要不去问母后?这念头一起便直接被她否定了。
她想了想,朝着霄云宫的方向略一摆头:“她不是很跟太妃走的近吗?她准备送什么?”
“说是斋戒抄录《莲语》中的《净心篇》。”杜兰早就打听妥当了,见昭华公主沉思不语,轻轻提醒道,“如今最好提前安排,等人到了王府那可就难了。”
越淳佳轻蔑的一笑:“她一贯爱送这等不起眼的东西,就随她。”
她嘴上这么说,心中想的却是昭璧毕竟嫁入了江夏王府,出了什么岔子也少不得连累了江夏王。
不过转念间,她便有了主意,笑吟吟地道:“有句话说得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