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皇上?”李师师呵气如兰,轻吐嘤语。
“还不是朝中那些烦心事,赵挺之那老东西处处和朕作对,迟早要让他好看。”
“皇上,朝中之事不是我这小女子能懂的,但师师却知道忠言逆耳的道理。”
“师师不要再说了,朕自幼饱读诗书,岂不知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但这些家伙只一味的沽名钓誉,全然不顾朝中当前的形势,他们痛快了,却把朕放在火上烤。”
李师师不禁愕然,皇上如何把心中潜私都说了出来。
“世人都说朕重用宦官,可你看看满朝文武,又有几个可堪大用之人。武力不备,不能抵抗酋寇,派他们去,他们从未打过仗,去了也是送死。让他们留在朝中,又整天的狂犬吠日,今天参这个、明天谏那个。唉,说来,都怪太祖皇帝,自己黄袍加身,为了大宋皇权永固,用了一招杯酒释兵权,重用文臣、不用武将,弄得我大宋数朝来竟无可用之将,空有百万披甲却无人统领,每每与辽、金、吐蕃等对敌皆是输多赢少,就说这次收复三州,如果没有童贯,恐怕王厚也不会如此轻易成功。”
徽宗所说,全是极为隐秘的事情,李师师还是头一次听说,尤其是说到太祖皇帝那一层,谁也不曾想得这么透彻、那么真灼,看来皇上并非是只懂笔墨丹青、奇迹杂谈的风月之君,李师师心下大慰。
“怎么给你说了这么多呢,也是,宫中连一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只有在你这,朕还能听几句真话,说几句真话。”徽宗感慨着。
“皇上天潢贵胄、受命于天,只要励精图治、刷新吏治,近贤臣、远奸佞,必能一展宏图,做万世景仰之君。”
“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是说受命于天,结果又如何呢?人人称呼朕为万岁,但谁又见过万岁之君?自秦皇一统七国至我太祖皇帝建立大宋,不过千年时间,却历经十个朝代,百余位皇帝,没有一个皇帝活过百岁,九十岁也没有,何来万岁?唐王朝如此鼎盛,号称万邦来朝,不过数世二百八十九年而亡,这已是最长的了,几多朝代刚开始都是鼎盛非凡,最终二世、三世而亡。想我大宋自建国以来,已经七帝一百四十余年,置于历史,已是不短,说不定朕就是个末世之君。”
徽宗一番话说出,把个李师师听的心惊胆颤,这虽是实话,却无人敢想,更无人敢说,哪个见了皇上不是山呼万岁,高唱千秋,却不想皇上却如拉家常般说了出来。
“皇上正值鼎盛之年,天降大任,正好…”
李师师正想说话,外面却传来噪杂之声。
“退后,任何人员不能入内。”二人能听出,这是侍卫长的声音。
“我们来见师师姑娘,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一个声音传来,李师师听了不禁凛然。
“我家公子正在和师师姑娘谈天,任何人不能打扰。”
“你家公子忒也霸道,他谈他的天,怎么连面也不让我们见。”又有声音传来。
“哎呦,几位爷,师师那确实有客,要不我让别的姑娘伺候几位?”这次却是李妈妈的声音。
“我们大老远来,只为见师师姑娘一面,快闪开,让我们过去。”
“那使不得…”
“啪。”
似乎是李妈妈被人打了一记耳光,外面传来怒喝、抽泣的声音。
徽宗如听不到这些声音,神情淡然,微笑看着李师师。
徽宗的侍卫长乃是出自福建少林的俗家高手卢振南,一身横练武功在福建罕有敌手,也是福建少林数十年所出的佼佼者。这会他看着“矾楼”大堂里的几人,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什么人你不惹跑来惹我的主子,这不是作死么?主子虽不能让别人知道身份,但只要一声令下,附近数十名侍卫足可对付任何高手,更何况…
他对面想要见李师师的有四人,为首的一人长相颇俊朗,只是脸有阴沉之色,与他的俊朗形成鲜明对比,让人一见难忘。左近一人面相凶狠,右脸颊上有一道数寸长的伤疤,殊为可怖。其余两人相貌平常,脸上似笑非笑。
“几位,我们公子爷宽宏雅致,不愿难为你们,请你们赶紧离去,不要打扰了我们公子的雅兴。”卢振南不屑说道。
“听你的意思是你还放哥几个一马喽。”那为首之人揶揄道。
“废话,要不是公子爷在此,你们几个早成了我的刀下亡魂了,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口气倒不小,我们咸西四杰初到京师,看来就碰到了硬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