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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进入理事会以后,这样的称呼不合适了,我会试着改口的,山田君。”
藤岛心中仍渴望山田的官位能为己所用。
山田偏过头,透过校长室门上的窗户,凝视隔壁的会议厅。那是理事会开会的场所。
当年,龙太郎就被带到了这里,而他作为参与者,也被拎在一旁训话。那时,十五岁的山田凉介就这样注视着坐在会议厅里的众人做出可怕的决定,自己只能在角落里祈祷一个不会发生的奇迹。
要是像他们一样强大——
比他们更强大——
就算不及他们,也要避开他们!
如果有足够的能力,就不会失去自己珍贵的东西了。连山田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在暗中攥紧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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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岛小姐,我曾经是在jonny和足球队中选择了足球队的人,所以接受返聘的话,可能会对贵校不利。”很谦恭的言辞。
“这样……”藤岛没能再强迫。
临走时,对他说出了一声感谢,“你们能够放下过去的不愉快,在决赛直播上为我校撑腰,我很感动!”
山田扯出一个逼真的微笑,“青春本就不是一场复仇。”
看着山田远去的背影,藤岛突然意识到山田作为毕业生,称呼jonny时没有用“母校”甚至“我校”,反而用了“贵校”。
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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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十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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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jonny中学停办,在这一届jonny桑手中走向了尾声。
但70年代,又出现了一家名字与jonny相似的事务所。
有人怀疑过这两者的关系,但这家事务所与体育没有关系,而是以培养偶像作为重点。稍有了解jonny的人都放弃了胡乱联系,就连文秋都没有起疑心,以为名字相近只是巧合。毕竟日本的英文JAPAN本就是J字打头,能组的词太多太多。
但有谣言称,事务所创立之初,又有一位女性周刊的社长敲响事务所董事办公室的房门,要求其撤除“异性之间距离不得小于1.5米”的规定,并威胁称,如果不遵照的话,会道出事务所与jonny之间的联系。
这家女性周刊向来以洗白谣言作为买点,是家性情温和的报社。便有人猜,如此攻击性的言辞,恐怕是笔私人帐。
事务所自然不肯服软,但因为建立之初根基不稳,也不敢贸然反对。选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事务所从今往后只招男生。从而避开了这条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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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耳目外的九位正式成员,在解散后被各地的企业收购,编入企业中的实业团。所支付的身价,由先前的两个东家按照曾经的协议分摊。
其实,自实况直播以后,每个人的真实球技不再像媒体所宣传得那般虚无缥缈,观众都看在眼中。本是有机会再提高一下身价的,但因为解散得过于匆忙,依旧遵从了决赛前的身价,两个东家都没能尝到这个便宜。
由于球员身价参差不齐,根据不同地区的消费水平,被派往了不同的县城。45万以上的,普遍是东京和大阪:50万的山田、49万的中岛、48万的知念和47万的冈本被发往了东京,勉勉强强上了45万的我,被发往了大阪。
45万以下的普遍去了一些小型城市,35万的有冈去了千叶,36万的伊野尾去了埼玉,30万出头的薮和八乙女则分别留守神奈川和宫城。
如同巧合一般,从那以后,实业团迎来了它们的时代,足球的重心从大学移向了企业。不知是否也与一批又一批的球员被编入实业团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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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念准备常驻东京的时候,接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家餐厅,没有任何署名。但他好像会意了一般,立即前往赴约……
后来听说,知念去了那座产茶量全国第一的小城。曾经双马尾女孩赠送我们茶叶作为谢礼的时候说过,那是她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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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离开东京去了静冈,知念和山田的联系从未有过中断。处在文化宣传部官位上的山田,依旧像以前一样,与知念商讨种种。对于山田来说,知念是最好的助手。非职业体育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作为少有的从事过体育运动的官员,山田决心在自己的领域予以支持。
大城市的生活压力向来不小,比起薪水微薄的职员,冈本继承父业,成为了商人。当年在香港误打误撞时走过的那条从旺角到尖沙咀的夜路,后来变成了繁华的商业街。凭借出访时建立起的人脉,冈本在那里租下了店铺,做起了贩卖日本唱片的生意。
同是为了贴补家用,中岛凭借自己的摄影技术,做了自由记者的副业。富有正义感的中岛,还真适合这种揭露社会阴暗面的副业。但某种意义上说,似乎又得与从政的那位继续相爱相杀下去了。顺带一提,在夺冠之后,国家队向中岛发出过邀请函。
“那家伙都已经退役了,我身价超过50万又如何?”最终拒绝了那份邀请。
至于我自己,则是从事了海洋保护的副业,是为贴补家用,还是个人兴趣,也就不明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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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县城的几位,则过得相对轻松,主业就足以养家糊口。薮和八乙女工作之余,经常去学校教当地的孩子们踢球;有冈因为是退役选手的缘故,顺利地得到了电台足球解说的节目;大建筑师伊野尾时常被邀请担任足球解说时的嘉宾,有他在的节目,火车总跑得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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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我们也会回母校看看,看看关工大的新球员们。见到了坐镇体院的独眼教练,见到了受人爱戴的棒球老大,竟还看到了一名头发花白的教练!
“这谁啊?”我们窃窃私语。
“就是以前的体院院长啊。”小球员们告诉我们。
“他不是早该退休了嘛!”我们诧异极了。
“是啊,谁叫他年轻的时候,总是应酬麻将的,冷落老婆。现在被离婚,只能继续工作咯。”小球员们悄悄说,“他妻子一看就不好惹,卷发跟狮子一样,讲话也超凶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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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岛上的行政教师办公室里,代课教练收拾好了行李。
“中村老师,您又要出公差?”
“出私差。”对方hahaha地笑了笑。
攥紧了手中kekeke写给他的、拜托他续任教练的信,踏上了离开日本的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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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下“昭和64年1月2日”的落款,年老的雄也搁下了手中的笔。
球队情结,使得他把早已写完的回忆录,硬是拖到解散的日期才慢慢画上句号。28年过去了,足球依然是非职业运动。不过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在朝好的方向迈进,雄也欣慰地露出笑容。
他起身抚了抚相框中的合影,22位球员的英姿再一次地呈现在他眼前。如同一场梦一般。
那年联赛的访谈终究是一场放送事故,事后很少再被官方提及。只有亲眼看过那场直播的人,才偶尔会将此事津津乐道一番。在足球还没有崛起的时代,像他们这样急流勇退的球队,很快就被人遗忘了。若不是这张合影和这一本本厚厚的日记,雄也有时也分不清这充满传奇的足球生涯究竟是真是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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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各家电台和放送台滚动播报了一则让全国为之一振的消息——天皇驾崩。
“据说明天会改年号!”
“64年的昭和也要成为历史了啊。”
“真期待下一个年号叫什么呢!”
雄也窗下,颠球跑过的孩子们,欢乐地议论着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