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要我故技重施,与定军城的守军两相夹击那三万瓮中之鳖。”庞应的语气颇为兴奋,眼睛又是一亮。
萧临风听了,直接否决:“你想得美,段明是吃了一场败仗,但他好歹是西秦三虎之一,不至于忘了定军城下自己三万的精锐。”
庞应一脸失望:“那就没得打喽。”
萧临风冷哼一声,面上又不由露出得意之色:“三万西秦兵会往回撤,不过害怕张道成出城追击,也不会撤得太急,现在估摸快到拐子口那里了。庞将军,”萧临风手搭在庞应的肩膀上,露出一丝微笑,“你现在到侯爷那里请到军令,率领骁骑营奔袭至至拐子口,袭扰一番,也不深追,打了就跑。”
庞应思索了一下,嘟哝道:“打了就跑?这不跟个狐狸一般。”
庞应这种猛将,是宁愿自伤八百,也肯定要歼敌一千。这样想,战略上也没有错,但战术上操作难度就高了。赤虎虽然有骁骑营,就建制而言确实有三千。不过,天离城的那位就是依托着骑兵快速赶回皇城,登上了帝位,因此对于手下有一支精锐骑兵,他是万万不放心的。因此,赤虎的建制是有三千,但常年只有一千至一千五百的实员,加上昨晚与西秦大战,又是以骁骑营一马当先,撕开了西秦大军的口子,有不少伤亡。
这些,庞应没有都考虑到。
萧临风想到了,却也懒得给他解释,他明白到时候庞应去请军令的时候,自然会有人解释给庞应听,于是萧临风打了一个哈欠,很是敷衍地说道:“那我这边先预祝庞将军铮铮铁骨,一举歼敌了。”
赤虎多俊才,天下间有见识的也不是只有萧临风一个,他这位竹君子懒得和庞应解释,自然会有人给庞应“泼冷水”,头一个自然是直接带领骁骑营的吴寒:“我骁骑营的骑兵精贵,骁骑营的战马也精贵着呢!你当我骁骑营跟你的前锋营一样,只要长得虎头虎脑就可以招募过来了?”
诸如此类的话,不绝大帐。不过,好歹是最终仍由吴寒为正,庞应为副领兵骁骑营在拐子口袭扰由定军城撤退下来的三万西秦士卒,歼敌一千,伤敌二千有余,同时因为突然其来的这支奇兵,使得西秦的撤退计划被大大打乱,趁乱中北齐这边获得辎重粮草无数。
当然,若是骁骑营建制完整,所取得的战果一定会翻上一番。
因为前期粮草不足,赤虎这边都是紧巴巴着过得日子,加上天气严寒,因此程啸虎点到为止,并没有趁胜展开大的追击。在吴寒、庞应带领骁骑营在拐子口又赢了一仗后,在接下来近十天内,北齐和西秦竟都熄了火一般,连小规模的冲突都没有。
好在后方的粮草已经送到,皇城的那位就算再怎么想敲打程啸虎,也不至于真得让士卒饿着肚子,若是引起兵变,显然得不偿失。
期间也发生了只有萧临风和程啸虎两个人知道的事情。也就在萧临风休息好的第二天,程啸虎便迫不及待地来拜访萧临风,只有他一人,萧临风看到穿着一身便服的程啸虎,自然清楚程啸虎找他所为何事。
萧临风当下截口道:“侯爷,有些人,有些事情,往往不是表明看得那么简单,但若是想得太复杂,又难免庸人自扰。侯爷想问的事情,我现在给不了你要的答案。侯爷,你现在也莫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长于军旅,生死之道,最容不得这些想法了。”
程啸虎怔怔地盯着神情淡然的萧临风,万没有想到,自己想问的事情先被萧临风给截断了。萧临风虽然截住了程啸虎的话,但他所说的,却也给了程啸虎不少的信息,只有经历过那些事情的人才能清楚地知道程啸虎要询问的是什么,因此萧临风话先一步出口,没有回答,却又回答了什么。
程啸虎的右手握紧,松开,握紧,又松开,默然良久,他似乎真得从萧临风身上瞧见了当年那个人,白衣胜雪,长枪利刃,意气风发。追思不久,程啸虎转而看到萧临风似笑非笑的神情,又感觉刚刚的想法仿佛错觉一般,最后苦笑了一下:“你说的对,都一把年纪了,还做着那么不切实际的梦。只不过当年是他的手下,现在他人不在了,我也只是希望能把他教给我的事情做好,等到了九泉之下,他不要怪我。”
“侯爷为国为民,他泉下有知的话,一定会感到欣慰的。”萧临风受到程啸虎的感染,语气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