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剑雪如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
看着程剑雪这副样子,萧临风就知道程剑雪听懂了自己的话,却也没有完全理解自己的真正要表达的意思。断尾留头,可以是战略性的,甚至也可以是战术性的,但其中所蕴含的残酷和无奈,牺牲与决绝,又岂是一个至今都没有真正上过沙场的人,能够明白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的战友情谊,古来征战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兑现承诺的?
唯从当年那样的境地活过来的萧临风才能明白,而现在的程剑雪,则压根就一点都不明白。
言尽于此,萧临风也不再多言:“我讲得也差不多了。”
“好,那我现在就找父亲,让他来考教我一下。”早就坐得生疼的程剑雪急吼吼地跳下床沿,也不打招呼,就跑出了萧临风的营帐。
不过,一出营帐,程剑雪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营火生了起来,已经不是去找父亲考教的时候了。无奈,程剑雪只好跺跺脚,回自己营帐内休息了。
“哎,程剑雪你……”萧临风欲抓住程剑雪,但别说抓人了,连程剑雪的衣带都没有碰到,手中只留下了一抹女子余香。萧临风也不是那种喜欢闻香味的纨绔,瞄了一眼自己的手,只感觉自己仿佛就是一枚枣核——没错,一枚被啖其肉,然后扔掉的枣核。
萧临风也不生气,身体慢慢地从床上挪下来,因为怕萧临风受寒,因此庞援特地叫人加高了萧临风的卧榻,现在嘛,感觉上去、下去总是有点不方便。下床后的萧临风走到茶壶边,手轻轻地拂过茶壶的开口处,化雾的水蒸气,萧临风的手时隐时现。过了一会儿,萧临风才提起水壶,倒了满满的一杯茶,也不急着喝,手指尖轻轻地、有规律地敲打着茶杯的边沿,瞧着杯子中起起伏伏的茶叶,萧临风自言自语道:“程剑雪,急什么,就算考教通过了,侯爷也未必会让你上战场啊!缓兵之计,你不懂吗?到时候,估计你还得跑过来求我帮忙呢!”
思虑即此,萧临风不由地露出一个好看又略带小坏的微笑,抿了一口茶,就顺势一躺,准备休息了。
程剑雪也没有那么快地去休息,油灯之下,随手翻着那几张走形的地图,本是想温习一遍,但程剑雪其实没有那么好学,而且她老是从地图上看到一个人的身影,萧临风的身影。
“他也不赖吧?”就程剑雪一个人,所以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因此只能是程剑雪自问自答了,“嗯,不赖。”
女孩子的心思常常是矛盾的,想着萧临风比自己还秀气三分的面孔,程剑雪脸色微微一红,随即又生气起来,暗恨道:“但我总感觉萧临风把我当成傻瓜似的!”
最后,程剑雪不服输的心思相比与那如雪花片似薄的、说不明,道不白的情愫,前者占据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