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中一个穿长靴短裙的女子走了过来,在地上那人身上踢了两脚,见没有动静,很是遗憾的说道:“唉,这么快就死了,没有意思。”说着,又在那人身上踹了踹。
周老头看不过去,出言道:“小姑娘,人都死了,何必如此戏弄?”
其他几个茶客也觉得事情有些过了,便帮着周老头说了几句。
“就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年纪轻轻的,这般残忍,人心不古啊。”
那女子有些气恼,她刚要反驳,却见身后一个男子走了过来,敛着笑容,阴沉沉说了句:“衙门做事,缉拿要犯,旁人焉能指手画脚!”
说话间,男子从怀里取出一个纯白色面具,在众人面前晃了晃,面具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天”字。
与此同时,其他四人也往前靠了靠,这时大家才注意到,每个人的身上都挂着同样的笑脸面具,或是在腰间,或是在后脑,亦或是在肩膀上。
那是衙门特有的四相面具之一的白面。
一时间,有些喧闹的茶楼又安静下来,刚才说话的茶客也不吱声了,乖乖的坐回位置上。
周老头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就算是衙门,也不能如此骄纵轻狂吧?”
那走出的男子笑了笑,伸手打了个响指,周老头桌上的茶碗一声轻响,茶水竟冻成了冰疙瘩,茶碗“咔擦”一下对裂成两半。
“师傅,天太热了,你说话都糊涂了,徒儿给你降降温。”
周老头看着桌上的茶碗,不由得握了握拳头,被一个后辈这样挑衅,他的老脸涨得通红,不过他终究还是忍住了,手上用力,将那冰疙瘩捏的粉碎。
“是你……”听得那人叫了声师傅,周老头忽然想起曾经在自己武馆修行的一个弟子,后来因为生性懒惰又好投机取巧,被赶出了武馆,“……小六子?”
“难得师傅还记得弟子。”那人意味深长的将面具在脸上比划一下,又揣入怀中,笑道:“当初师傅嫌弟子愚钝,不愿教我,幸好天可怜见,弟子觉醒了系统,师傅,那个让你嫌弃的小六子已经成了衙门四相白面的六爷。”
周老头一时无语,白面是衙门的外勤部门,与一般的巡街不同,他们往往身怀特殊任务,在巡街中也能独当一面。
“老喽,哈哈,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周老头嗤笑一下,笑得很是无奈,“想不到你这样的人也能加入衙门,看来是老头子我跟不上时代了。”
那青年也跟着笑起来,他笑得很开心,甚至可以说是肆无忌惮,半晌,他顿了顿,笑声也戛然而止,又是那副阴沉的声音道:“师傅,你是老了,所以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
说这话时,他看了周老头一眼,又环视了周围的几个茶客,再次强调了一遍,“衙门做事,闲人避让。”
茶楼内没有人再多一句嘴,那青年满意的点点头,便是此时,却听一个声音道:“嘿,真是衣角扫死人——好大的威风啊!”
那声音风淡云轻,似褒实贬,青年六爷皱起眉头,循声望去,眼前走来的正是茶楼的说书人子语,六爷看着那少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笑道:“这么说小兄弟是要多管闲事了?”
店里的人都有些愤愤不平,又有些无可奈何,本来就没有多少顾客的茶楼,被这样一折腾,三三两俩的客人自然是不愿意与衙门的人讨不痛快,最多是说几句泄愤的话,便接二连三的离开了。
子语也只是叹了口气,许多人茶钱还没有付,又打坏了几个桌椅,今日算是白忙活了,说不得还要挨老板娘一顿骂。
“差爷,这威风也摆了,人也抓了,咱们店小利薄,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麻烦能不能移步外面。”
说话间,子语又是摇摇头,弯腰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茶楼大半的客人已经离去,还留下几个熟客以及壮着胆子在这里瞧热闹的,今日也是倒霉,赶上这种事,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那六爷自然是不会理会一个茶楼的伙计,犹自站在那里,看了眼周围的茶客,这才看向眼前有些委屈相得说书少年,笑道:“瞧见没,这人是衙门的要犯,犯下屡屡罪行,今日已经伏法,不过他还有几个同伙在逃,你们若是有什么线索,尽快去衙门禀报,知情不报者,与此人同罪。”
这些话是说与所有人听的,不过六爷却是伸手在子语的脸上拍了拍,很是轻蔑的说道:“少年郎,你可是听清楚了?”
面对这种有些羞辱的举动,难免有些心浮气躁,子语倒是心平气和,他放下手里的活计,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很是委屈的哭丧着脸,“这可怎么办啊,要是让老板娘瞧见了,这个月又要喝凉水了。”
六爷看了眼这个只会为生计发愁,丝毫没有一些乐趣的平庸少年,懒得再与此人废话,只是不屑的吐了句,“废物。”
便是此时,楼上有了一些响动。
二楼的木围栏上靠着一个玲珑女子,唇红齿白,肌肤似雪,穿了一件很少见的纯白色齐胸襦裙,腰间却是开了分叉,漏出一抹春色,慵懒的望着下方。
子语脸色一青,随即笑靥如花道:“呀,老板娘,你睡醒了。”
那女子瞪了他一眼,说道:“再不醒茶楼都让你拆了,你一个打杂的,瞎嘚瑟什么,还不回后厨帮忙去。”
子语赶忙解释道:“老板娘,这怨不得我啊,是他们打坏了茶楼里的桌椅,还打扰客人听书,我也是和他们讲道理啊。”
那女子不再理会少年,而是望着那五个肃然而立的家伙,轻轻地说道:“几位差爷,小孩子不懂事,你们不要与他计较,有空了,来姐姐的店里喝茶,一律免单。”
茶楼内萦绕着这样甜腻的声音,六爷阴着脸看了一眼楼上的女子,咬牙说了声“走”,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另外四人顿了顿,拖着那具尸体,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