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聂谦脑中闪过许多念头,若是殷元柏死于这场爆炸,那他今夜又刚好在南市,且两人素有嫌隙,若有心人要把这盆水往他头上泼,一时半会儿他还真洗不干净。
聂谦又惊又怒,迅速带人在废墟中援救,他是想殷元柏死,但不能以这种方式死!
不远处闻声赶来的季江南也很惊讶,这样的爆炸声,很容易让他想起年初在东陵平湖上的那一夜,虽然不比诛的恐怖,但这种程度的火器,在之前简直闻所未闻。
从年初开始,不断出现的火器都在证明,有人正在重现前朝失传的火器。
浮屠秘库图纸与火器图,正在逐渐变得完整。
当日在汴京城,由方唯玉拍卖出去的那只千机匣,现在落在谁的手中,已经无从得知。
姬雁血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而那条在地牢里的大蛇,明东流似乎也已经将其遗忘。
季江南看着站在废墟边上的聂谦,心头升起一丝明悟。
接下来的事,与他无关了。
回到住处,肖群已经在房间里等他。
“出什么事了?”肖群问道。
季江南大概的讲了一下,肖群的眉头越皱越紧,道:“还有件事情,我从凉城回来的时候,听千机唐门的弟子和金刀寨的马贼动了手,不知怎地引了金刀寨的大当家路林动手,千机唐门那几个弟子不敌受了重伤,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又刚好聂谦不在,镇不住场子,这会儿怕已经乱起来了。”
季江南诧异:“蔺门主就由着门下弟子去和金刀寨动手?”
肖群叹了一声:“你可能不太了解千机唐门,千机唐门根基深厚,又是从前朝就延续下来的大门派,是正派,有时候行事风格比魔道还乖张,近些年朝廷有意打压江湖门派,千机唐门比以往低调了许多,但就算低调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上去踩一脚的。”
“不管原因是什么,金刀寨大当家重伤了千机唐门的弟子,就必须付出代价。”
“千机唐门隐世太久了,需要一个威慑的契机。千机唐门低调,但不代表好欺,是为弟子报仇,又何妨没有杀鸡儆猴的意思?”
季江南思索了一会儿,斟酌开口:“肖师兄,你觉得,蔺亭舟此人如何?”
肖群摇头:“赋才情绝佳,但顾虑太多,心思极深,一肚肠算计弯弯绕绕,绵里藏针,实在不是个爽利人。”
季江南轻敲桌面:“那师兄你就不觉得奇怪,以蔺亭舟这种绵里藏针又思虑极远的性格,怎么会选择在聂谦不在川阳道的时候对金刀寨动手?金刀寨依附的是谁,你我都清楚,而偏偏又是这个时候,殷元柏在聂谦面前被杀,且是死于火器之下……”
肖群脸色一变,不等季江南完,立即打断:“明日一早你就立刻离开庆安道!我送你走水路离开,不能再掺和进来了!”
季江南苦笑:“我已经掺和进来了,陆皓尘还在川阳道六扇门大牢,而且我有事情要问蔺亭舟,我之所以会来锦官城淌这趟浑水,就是因为蔺亭舟。”
肖群站了起来:“陆皓尘我去救,你必须走!有什么事情回头再问!曲师叔名下就你这一个亲传弟子,眼下已是凶险之地,你断然不能再留!”
季江南心头一暖,也站起身来,平静道:“我不能走,师兄,我与陆皓尘之间有些误会,需要当面详,而且,我要问的那件事情,对我而言很重要。”
见劝不动季江南,肖群有些无可奈何,揉了揉太阳穴:“算了,我劝不动你,你们凌剑阁出来的人,一个比一个拧巴!罢,我能帮你做什么?能做的,我尽全力去做。”
季江南侧脸望向窗外,河湾里的水越发浅了,露出大片的石滩,空雾蒙蒙的,挂着太阳,干冷。
“等着。”
肖群问:“等什么?”
“等六扇门总部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