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封常清带兵返回龟兹镇,写好向朝廷奏报的折子,派人送去京师;同时开始封赏。刘錡作为首功,封赏当然是头一个宣布。但听到自己的封赏后,刘錡却十分惊讶。
“我实在不明白,为何封都护会派我再去嗢鹿州为官。”此时在一家酒楼上,刘錡一边吃酒,一边说道。
“怎么,不想回嗢鹿州?”张诚笑道。
“不是不想回。嗢鹿州是个好地方,又是我来安西后最早安顿的地方,能在嗢鹿州为官很好。我只是不明白封都护为何如此安排。”刘錡担心身为嗢鹿州都督的张诚误会,忙解释道。
况且在他看来,嗢鹿州确实是个好地方。嗢鹿州辖境呈喇叭形状,口朝西;每年都有来自西边的风带着雨水吹到这里,被喇叭的尾部挡住,将雨水全部在这里降下,使得嗢鹿州的雨水比中原还多;再加上大唐到来之前从未有人耕种,使得这里的土地十分肥沃,能容纳大量人口。在刘錡看来,正常发展下去嗢鹿州会成为大唐安西大都护府人口最多、最为繁华的地方。
但不论嗢鹿州是否是好地方,他都不明白封都护为何又安排他去这儿为官。
“大约是想要你有任地方中层官员的资历?封都护看中你,想让你以后升官顺畅些;而有在州、都督府带兵经历,往后不论是继续担任武职,或转为地方官都更容易些。”张诚也不是很明白,只能猜测。
“那也不必这样着急吧?”刘錡略带有抱怨的意思说道:“我在都护府里才带兵一年多就再次去往嗢鹿州,多少等我在都护府熟悉了再任州府官员。”
张诚适才似乎抓到了些东西,但细想却又模模糊糊的,也无法与刘錡说,于是说道:“这我也想不明白。”但他顿了顿,又道:“刘錡,你这个态度可不对。不论封都护为何这样安排,甚至不论这个安排对你是否恰当,你都不能抱怨。”
“封都护看重你,升你的官将你从下折冲府果毅升为上折冲府果毅,又命你权知嗢鹿州司马,你应当感恩才是,怎能抱怨?若是让封都护知晓了,你以为都护又会做何想?”
“多谢张都督提醒。”刘錡恍然大悟,忙道。他又不是封常清的儿子,封常清即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看中他,将要紧差事派给他升他的官;但封常清还是对他十分看重,他本就应该报以十倍的感激;却仍然抱怨本身就不妥当;更不必说若是他抱怨的话语传到封常清耳中,让他对自己失望那就更加不妙。
“多谢张都督,不然錡差点误入歧途。”刘錡再次感谢道。
“不必。”张诚笑道:“你既然成了嗢鹿州司马,也是我的下官,上官提醒下官也是应该。”
“即使在都护府里这一年多,我也一直觉得自己是都督之下官;这次真的再次在嗢鹿州为官,下官与都督真是有缘。”刘錡道。
“我看咱们两个都与嗢鹿州有缘才是。”张诚笑道。
“不论如何,下官再次在都督麾下为官,值得饮上一杯。”刘錡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张诚也将杯中的酒吃完。
他们随后边吃边聊起来,说起嗢鹿州的变化。虽只过去一年多,但由于前都督朱艮来都护府为官,都督府变化不小,多了刘錡没见过的人;当然,也仍有熟人在位。
“赵平做了长史?”刘錡想起当初那个故意找事的功曹参军事,有些惊讶又有些不满地叫道。
“他为何不能做长史?”张诚反问。
“两年前他才是功曹参军事,怎忽然升为长史?”刘錡道。
“刘錡,不是我说,”张诚忍不住笑道:“你能两年从参军事升为司马,他为何不能从功曹参军事升为长史?”
“我这是凭借战功升的官嘛。”
“洁山之战、此次大勃律之战赵平都随军在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他原本就是从七品的功曹参军,又有资历,升为长史理所应当。”
“这也说的是。只是一想又要与他为同僚,而且官阶等同,心里就不痛快。”
“不论何人做官,都不可能一直碰到合得来的同僚,你要学会适应;况且当初赵平与你作对,也并非出于私怨,而是;现下你们都不是七八品的小官了,他也不会再针对你,你大可放心。”
他们正说着,刘錡忽然瞥见段秀实走进来。虽然不愿与他深交,但作为同僚面子还是要顾及的,刘錡轻声告诉张诚,之后站起来叫道:“段都尉。”
“刘司马,见过张都督。”段秀实也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