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也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
可能苍蝇和老鼠是两种比较恶心的东西,才会有此联想。
我去医馆时发现路边的污水沟里有一只游动的长尾黑老鼠,浑身**的冒着油花,更是反胃的不得了,午饭也没怎么吃,整天心情都非常的低落,为最后一个病人清理完口腔中的毒蘑菇时,已经是夕阳西下的光景。
天边晚霞慢慢暗淡变成了灰云,我胸中浮起了莫名的窒息感,一个念头一直在心底呼唤: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医馆的掌柜是一个非常和蔼的中年男人,他对我非常照顾,我是这里唯一的巫医,手下还有六七名学徒。如果不是命不久矣,我将来有可能成为一代名医,这都要归功于我精湛的医术和高尚的医德。
我向掌柜提出要辞职时,掌柜非常的难过,但也表示愿意接受,同时请求我再留半月,争取将所学的医术尽数传授给几名学徒。
其实我辞职的念头由来已久,如果时日无多,我不想将自己的生命耗费在工作中,而应该去享受一下剩余的人生,做一些想做的事,到了死的时候,也不至于有太多遗憾而无法闭眼。
我答应了掌柜的提议。
一来我还没有规划好行程,二来打算将祖屋、果园和几亩薄田变卖了,用作将来的开支,不论是去哪里,钱是少不了的。
晚夕,我去了镇上的交易所,在柜台上登记了房契与地契,又填写了详细的资料,以及好几份备注材料,然后用血红的印泥按了手印。
印泥斯因产印泥而得名,印泥散发出的清香,在我的指尖足足停留了数日才散去。
我问交易所的柜员多久有消息?
她告诉我,快则半月,迟则一月,有不少外地人想要在印泥斯购买田产置办房舍,我家祖屋的位置在红湖的边上,是非常抢手的地段,不愁卖不出去。改天会有专人联系我,然后实地考察拍照取证,做成档案给买主看。
我留下了手机号。
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提醒我:家里重要的东西,可以提前搬走,免得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我感谢了她的善意,回到祖屋后,思前想后似乎也没有什么贵重之物,为了供我念书,祖父遗留下来的古玩字画,早就让老祖母低价卖掉了,那些雕花的桌椅橱柜等家具,虽然能值几个钱,但留在祖屋整体卖价值会更高。
再说,过两年我若是不死,还是要回来的,回购祖产也并非不可能,就这样原分不动的留着转手也好,至于今后结果如何,那就要看天意了。
我收拾了老祖母的遗物,只留下一块她昔日佩戴的缠蛇铜符做纪念,其余的都邮寄给了小姨,给她打了电话,想来也是同情我的际遇,对于我要变卖祖屋的打算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随后,我踱步来到了高祖父的房门口。
这个房间自我记事起,就一直用铁链锁着,窗户用黑布遮的密不透光,好像里面囚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在我小时候,老祖母也曾叮嘱:千万不要进去,里面有鬼哩。
现在想来,也是吓唬我的话。
我找来了家里所有的钥匙,试了一遍,没有一把能插进去的。
鞋大的铁锁上布满了红色的锈斑,即便是找到原配的钥匙,八成也是很难打开。
我找来一把斧子,用火钳夹住铁链,用力砸了几下,铁锁没有脱落,铁链倒是断了,我从门环上取下了贯穿缠绕的铁链,轻轻推开了房门。
吱呀——
门轴转动的摩擦声异常刺耳,门头落下不少灰尘,我感到一阵阴风从屋内扑出,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目光落在地上时,我看到厚厚的灰尘中有无数细小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