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会和姥姥纠正大学和大专的区别,我也渐渐学会了无视姥姥嘴里的神、主、耶稣。我离开家乡去远方念书,姥姥留在家里,等待着外孙女的归来。
我想,那一定是段艰难等待的岁月。女儿们因她信教和她反目,偶尔一月能去一趟;儿子自小被宠坏,回家就是要钱,住两天就再走,若是不给钱便同姥姥吵闹;外孙自小不同她亲近,且学习优秀,一直忙碌,一年能去一趟已属不易;唯二的外孙女也从此踏上他乡路途久难归。
一个老人,坐在窗边长椅,桌上摆着一白罐粘稠黑膏药、一叠白布,她双眼浑浊,用木棍刮一勺膏药蹭在一张白布上,再将白布叠起。她动作慢慢悠悠,头顶的钟表滴滴答答,窗外的太阳偏偏斜斜,空气中散发一股好闻的膏药味道并着一股清冷气息。
日子就这样简单的,而平凡的过去。
终于,一学期结束,室友们笑着约定放假后的第一天、第二天在市里玩耍,去游戏城、去唱歌去吃饭。
我姐放假比我早,她在回家的列车上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大后天就回去。
下午,我就收到姥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问我放假了吗。我笑着说放假了。
我听出她声音中的欢喜,“是嘛,那你啥前能回来呀!”
声音中的思念,叫我不由顿住了,直到姥姥再次发问,我才开口:“后天,姥姥,后天我就回去,回家了就去你那。”
姥姥笑着说好,说她准备了猪肉、牛肉,就等我们回来做着吃,又说我姐已经到家啦,叫我快点回来,两个人一块吃好吃的。
我连连应好,挂下电话,就和室友们商量,今晚唱歌、明早去游戏城,再吃个饭,明晚我就坐车回家。
我进到姥姥家中时,姥姥早已从手机中得知我正向这赶的消息。她锅里煮好土豆牛肉汤、豆角炒猪肉,又特意买了两只大鸡腿、几条茄汁鱼,外卖了两盒大虾水饺,焖好一大锅米饭。
待看到我,她双眼流露出喜悦的光芒,直接叫我和我姐去吃饭。两个孩子在桌上慢慢的吃,姥姥更不着急吃,她连连问我们在学校的生活,问我们有没有被谁欺负,问我们吃的好不好,问我们学了些什么,问我们有没有搞男朋友。
她想得知我们的一切,她想继续陪伴我们成长,她想看我们从小到成家立业甚至到老,她甚至,开始减少在我们面前谈论她所敬仰的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