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石熙腾的从沙发上跳起来,酒也醒了一半,扭头看向林正道,满脸的懊恼和不可置信,道:“真的?”
林正道骑虎难下,支支吾吾的道:“是……是存了死期,但……但我还能找朋友借一万块,就听你的,入个小股吧……”
“姐夫,你这不是玩我吗?回来的路上还指望着你借我点呢……算了算了,不说了,我自己赶紧想辙去了。”
石熙也不睡觉,晃悠着出了门。
石悦烧好水回来没见到石熙,听林白药说他出门借钱,气的把端着的水盆泼到了外面,掉头就走,道:“我不管了,你们爱干嘛干嘛!”
林正道瞪着林白药,道:“都是你多嘴,谁存死期了?”
“爸,你也不想想,要是你有投一万赚几十万的机会,会告诉别人吗?会那么大公无私的带着陌生人发财吗?天上不会掉馅饼的……”
林正道犹豫了一下,道:“亲戚朋友还是可以……”
“胡伟康和他们是朋友吗?”
“石熙他老丈人的战友介绍的啊……你不懂,人家战友之间,感情可比亲戚朋友还深厚……”
林白药笑道:“胡伟康可是千万富豪,真要融资,身边会缺朋友帮忙吗?跑到东江这穷乡僻壤的,和根本没打过交道的人融资?”
“这……也许人家有钱人好面子,缺钱不想被朋友知道……”
林正道前不久刚因为买球吃了大教训,可人一旦被巨大的利益诱惑,会被**冲昏了头脑,丝毫不长记性。
他还只是旁听生,就如此无法自拔,可以想象石熙、郑燕芳和她爸爸被胡伟康当面洗脑,究竟陷进去多深?
“行吧,你看着办,反正家里就那一万多积蓄,把我上学的学费留着,其他的你想搞投资就去搞。”
林白药坐在林正道对面,脸上的神色少有的诚恳,语气更是柔里带刚,往成年男人的心坎坎上拨弄,道:“不过,老爸,听儿子句劝,别去借钱,咱小家小业,不求富贵,安稳过日子就成。你得想想,要是赔了,我妈肯定受不了,再天天闹腾的家不成家……不值当,是不是?钱是重要,可咱们全家高高兴兴在一起,才更重要。我马上上大学了,赚钱的事以后交给我,反正我保证,绝不会让你和妈妈过苦日子的……”
90年代的父子关系,更疏离,也更矜持,羞于表达彼此的关心,日常对话局限于吃饱穿暖找你妈之类的万金油模式,很少有机会坐下来谈,别说谈及吃饱穿暖之外的上层建筑的层次。
林白药突然其来的走心,给了林正道很大触动,看着仿佛一夜之间长大的儿子,他沉默半天,最后露出释然的神色,笑道:“人不服老不行,转眼儿子都这么大了……”
林白药松了口气,以为成功说服了林正道。
“行,我听你的,自己就不投了,我估计石熙借不到两万块,把一万块借给他,让他分咱一半利润就成……”
林白药黑人问号脸,属实被林正道的骚操作给整蒙了。
过了好一会,竖起大拇指,道:“嗯,还是老爸你有格局,赚了是咱们的,赔了,舅舅还钱。”
“咳,真赔了,也不能让他全赔,赔五千块就成。算是我出钱,他出门路,两人合伙投资,五五分。”
林白药彻底没了劝说的心,算了,想解决这个事,还是按他的路子来吧。
……
唐小奇很懂事,知道林白药家人团聚,多个外人不自在,吃过饭就跑到西头的小屋里睡觉。
这会被林白药叫起来,精神抖擞,毫无倦意,听他说道:”你现在开车回市里,让刚哥立即找一个会开锁,身手灵活,靠得住的皮子,明天早上之前,把他带过来。”
皮子就是小偷,唐小奇嘿嘿一笑,道:“林总,不用麻烦,我跟刚哥之前,就是太行山里活最好的皮子,有事您吩咐。”
“嗯?”
林白药疑惑的看着唐小奇。
莫非真?宝藏男孩?
“我还以为你是拉挂的……”
拉挂是打手,和皮子是两个行当,唐小奇道:“原来林总也是行家!我从小在太行山里厮混,跟老大匠学的皮子活。后来出门被拍花子的用药迷了,弄到东江,要砍了手脚做肉冬瓜……”
林白药笑道:“我只是略懂点行话,你也不用说的这么专业……”
“嘿,太久没说这些,管不住嘴巴。”
经唐小奇仔细解释,林白药才知道原来太行山不是真的太行山区,而是北五省的总把门,里面内九、外九一十八门的路数全都有,属于很松散的地下联盟。
联盟没老大,也没什么规矩,只有几条约定俗成的小忌讳,你可以违背,但违背之后后果自负。
大家在联盟里可以互相交换消息,出钱请人做事,买任何明面上买不到的东西,诸如此类。
至于老大匠,是指手法极其高明的小偷,拍花子是人贩子,肉冬瓜是手脚全无的乞儿。
林白药很长见识,道:“好,你明天跟我去办点事!”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办。
这是把事情办成的第一要素。
“要拔池子吗?呃,拔池子就是入室硬干。林总,我不是想打听,因为不同的活得准备不同的东西,是在外面干?还是入室干?是悄无声息的干?还是硬干?”
“入室!我们先探探路,再决定要不要硬来。”
“好,那我出去溜达溜达……”
林白药一把拉住他,兜里掏了三百块递过去,道:“缺什么买,别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