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剑岚此时并无睡意。纪宇清回去了,她关上房门,走到里间,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她的脸,虽己不再清纯,却有着少女不具备的成熟之美,仿佛熟透了的果实,等着人去采摘。新婚不久的丈夫遭横祸死了,药店没了,她也想报仇,但仇家是陈友谅的将领,她不是对手,只得放弃,靠着经营客栈度日。当然,她并不缺少各色男人的青睐,但她没有看上一个。要不是她泼辣和机智,且有武功在身,或许早己随波逐流了。可她守身如玉,一是对得起死去的丈夫,二来也许就是等待象纪宇清这样的男子出现。尽管看上去他并不高大威猛,但在与他接触中,她认定他是今后不二的伴侣,所以无论发生什么,她多不会在乎。
然而,纪宇清会如她所愿吗?她是寡妇,而他却还没有成婚。这似乎是他俩之间唯一的阻碍。但自从和他交往以来,无论言谈神态,以及动作都没有表现生对她寡妇身份的顾虑,有时还能感受到他的爱意。她早己看出他明白她的心思,只是他有意无意地在避开。她知道这也是他爱她的一种表现。他多次说过,他今后的复仇之路充满凶险,他不想让她受到伤害。然而她不需要这种爱的方式,她要的是直率而真切和炽烈的爱。她不想再这样含蓄迂回了,但她却有点心神不定,他会就范吗?显然他有着坚定的意志,似乎没有人左右得了他。更重要的是,她献出一切值吗?
这是个多余的问号,只不过在她作出最终抉择时需要这么一问,在与他结识过程中早己了解他了。而她帮他,开始只为他出手大方,有着不一般的气度。尽管在他需要帮助时半推半就,显得有些虚伪,只是他不想求人而又不得不求人时才这祥。后来却是心甘情愿地帮他,甚至不惜犯险。想至此,她觉得有点患得患失,也就不再多想,便脱衣上床。
纪宇清从余剑岚房中出去,己是伸手不见五指,但夜的黑并不影响到他,即便闭上眼晴,他也能感知周围的一切。出了青龙镇,他放慢了脚程。他想到刚才那一幕,余剑岚留他过夜,虽然时辰确己不早,但真正的用意他明白。若换作他人,面对如此心仪的女子,难免把控不住。他除了小时候与袁家三小姐青梅竹马,一起戏嘻之外,到如今他从未与任何女子有感情上的交流和肌肤接触过。所以婉拒余剑岚原是他的青涩,来自突然面对这种情形的不习惯,甚至还有一点惧怕。但这不是主要原因,如他所说,敬佩她就不能冒犯,尽管她自愿。然而这种婉拒虽出于真心,但仍是借口,潜意识里他是很愿意与她结合的。只不过理智告诉他,她在婚姻有过创伤,而他的前途无法预料,危及性命的风险随时会出现。若和她结合也许会再一次害了她,这是他及不愿意的事。
当然,纪宇清也想,在这种事情上拒之会不会让她不高兴?乃至由爱生恨,最终离他而去,真要这样他也舍不得。现在他己经离不开她了,若真到了那一步,他还是愿意接受的,那样她就能平安地生活,这正是他所希望的。纪宇清深深地叹了口气,加快了脚程。
纪宇清到了堡门口,黑暗里,袁家堡一片寂静。他感知箭楼上有人,便喊:"楼上兄弟快下来开门。"
他听到下楼声,堡门开了,原来那人是老先生的徒弟。他笶着问:"是你师父让你守门的?"
"正是,师父要我们轮流值守,以防不测。"
"你师父想得周到。对了,那些尸体清理了吗?"
"龙雨带我们将所有尸体掉到那边山沟里了。"
"唉,龙雨太粗心。这些人无非是上命难违,现在掉了性命,也该好好掩埋。这样暴尸山野不好,我们没必要和死人过不去。"
"哪怎办?"
"明天再说。你回房歇息吧,我守着。"
"我要守到天亮,这是师父按排的,不能离开,否则要受责罚的。"
"你师傅要责罚就罚我吧。"纪宇清笶着说:"你们帮了我,还要值更,不应该的。"
那位兄弟不知道,纪宇清并不需要守在楼上。他只要将气场布满全堡,即便睡着,一旦有动静,他马上能感知。
纪宇清将他劝了回去之后,自己也回房了。
天亮后,大家聚在大宝房中。纪宇清察看了伤情,老先生早己处理妥当。
老先生说:"这伤看似凶险,却没伤到要害处,只是失血过多伤了元气。要用培元固本补血药就可以了。钱兄弟只是皮肉伤,上药之后很快就能痊愈。"
"多谢叔父悉心疗伤。"
"不必客气。"
纪宇清让钱进陪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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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其余人来到大厅一一坐定之后,老先生问:"你和小岚去追那伙人,结果怎样?"
"他们回客栈去了,小岚盯着。不过他们要另找别处落脚。我想,只要我们不动声色,他们就不敢再来。眼下大宝和钱进需要养伤,还不能对他们采取行动。"
"你们还是小心点好。"
"叔父放心。小岚机智过人。他们要是来攻,小岚会派人告知的。"
"那好,即无事,我们就回去了。需要时招呼一声,我们再来。"
"叔父何须急着回去,再住几日,也好让小侄款待一番,以谢叔父及大家的相助之恩。"
"要谢就谢小岚吧,是她一番苦心啊,你万不能辜负了她。"老先生有点动容。
"现在我的事就是她的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我还有命在。"
"好啊,老夫爱听这句话。我们说走就走。"
"叔父真急着回去?."
"唉,老马恋槽,出来日久了。你只里再好也不如我那草房住着自在。"
"叔父决意回去,小侄也不好強留,只请稍等。"纪宇清说着进里面去了,出来时手里提着一个布包,说:"请叔父带上这个。"
老先生接过一看是金子。立时不高兴了:"你这就不好了,我等来这里是为了这东西!快快收起来,不然老夫生气了。"
"叔父何以这般说,你们不顾生死来帮我,小侄若无动由衷,岂非薄情寡义,这如何使得。"
"老夫早已说过,是那丫头要帮你。我相信她,若收下这东西,她要怪我的。况老夫看来,你值得一帮,所以不需这东西。你如再不明事理,下会老夫不好再来了。"
"好吧,叔父执意不收,小侄记着就是。那就让小侄送送叔父吧。"
"这就对了,徒儿们走了。"
一直送到路口,纪宇清才别过老先生。返回堡里之后,叫上龙雨,带着挖掘工具去埋那些尸体。
龙雨不太情愿说:"这帮狗贼喂野兽得了。"
"他们虽该死,可以经死了,暴尸却不仁。我们不能象他们一样,得凭良心行事。"
龙雨不作声了。到了那条山沟,纪宇清让龙雨挖坑,自己则在尸体上翻找。果然在一具尸体的衣领里找到一张纸条,这是一份清单,上面记录着这样的内容:某日在某地觅得玉佛一尊,某日在某地觅得铜鼎一只等等。这清单让纪宇清困惑。这些人都来自广州将军府,之前,持有这份清单的人应该在清单上所述的地方。所谓觅得,应是盗窃或抢劫。那么,广州将军府的人到那地方去劫掠财宝为那般?纪宇清一时想不出原因。但有这份清单,就有和这份清单相关的线索,他决定到那地方去探查。
纪宇清很快到那里打了个来回,查实那里确有这样的盗劫案,所失宝物正是清单上所列的。他想起男女大盗,他俩在另一个地方盗抢财宝。再加上袁家堡也是为了一枚玉玺而遭到灭门。这些都是广州将军府所为,自然是奉了朱亮袓之命。只是朱亮袓身为广州将军,一个封疆大吏,何以做这盗贼的勾当?贪婪成性也解释不了这个疑问。不过,就凭他唆使手下做了这些盗劫凶案己是罪大恶极。
回到袁家堡时,龙雨告诉他,老板娘来找过他,让他去客栈一趟。纪宇清知道一定是与那些人有关,他也就不去想那些疑问,先要做眼前之事。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风险,纪宇清从后冂进了客栈。他让丫环去告知余剑岚。
余剑岚从前堂回来,二人进了房间,关上门。余剑岚问:"这几天你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