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蹩摸着走那羊肠小道,又在离殷洛百二十里的山间小集买了个斗笠遮身,在临近殷洛不过一二十里的临山小镇悄悄地改换了衣衫容貌,这才施施然信马由缰。
甫一进殷洛地界,只见那官道旁绿荫遮眼处稳稳地停着匹高头大马,马旁一青衫儒客正在那自斟自饮,面前却稀稀疏疏地落着几颗棋子残局,许是因正值那事忙的时分,这不过仅仅入林丈许的竟也无人搭理,倒显得这自斟自饮的青衫颇为的意态杳然。
“先生潇洒!”看这青衫儒客并不搭话,只是推过手边那另一盏玉盏银杯,遂也便接过了一仰而尽,这才方道:“先生这残局委实摆的精妙,不知晚生可否有幸手谈一局?”只听这青衫儒客话语间似带了点笑意:“这不时的阳光便也该移至头顶,索性便去那林深僻幽处?”只见这念汲笑应道:“此言甚好!晚生也正有此意。”说话间已是一手托起棋盘,另一手悬着那竹篾所编的两个棋篓。
却原来这青衫儒客却正是那日里水岸边的斗笠黑袍,本是那“各有生”身边听调,姑领了个锦衣同知的职缺,——只有协理之能,而无决策之权,
上回来却也是传“各有生”密信,却原来十余年前恶人磨便已留意到了光明教的异动,早早地就诱降了三五在中原腹地的暗使,每人各委派一名百达兼做书童,兼也是照顾饮食起居。
可巧的这殷洛的暗使在约定的日子里于城内大兴寺一处白漆黄瓦的墙面下一块半尺见方的斑驳青砖见着了那寥寥数笔,虽也是顽童涂鸦,但该有的细节可一样不少,再配上那篇幅间暗藏的铭印,片刻间便也知这幽州来人。
急急地托那百达驰书急报,因着并不知这究竟根底,兼也是为了护这投诚的暗使,遂使念汲假充这暗使传人,每日里改名换姓的前去听些个此中关节,——却也俱是斗笠遮面。就这般约莫三日,眼见得关隘上已是对答如流,遂也便使这暗使暂居殷洛以备策应,至于他那妻儿老小,却也是早早地就接往安丰神都,断无甚贻害流毒。
耳听得光明教的神子于年载前便已领了幽州节度,急急地化了暗语叫那临河的茶坊说书的跛老演说。这壁厢整俩月的明察暗访,倒果见颇多些个的违禁违制。又赶着正值秋游畋猎,趁那秋风正好几壶老酒把他灌的稀醉,假借着扶他回毡休息,暗地里却借着他的腰牌解了那教军的甲胄,赏赐下醇酒千斤。
眼见得火候已足,思量着时不我待,可巧的那节度府上又搜出甲胄三千,玺印五十,往来书信若干箱,遂便把大手一挥,把那前日里便已查出亲密的数十军政要员俱都软禁在家,又请出归老的前大将军安抚军心,这方才施施然行文申奏,一场浩大风波就这样高拿低放,余者,自也是追缉各处余党。
因着念汲一路上的数处暗记,因此上这暗使三人在蓝山集的旅馆便被围了个插翅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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