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两日里,几人分头打探,渐渐确实了消息。
陈家将在八月初八起航,有五艘五千料大船装运五十万贯银钱,以及瓷器丝绸等货物,还有两艘两千料的船,装载三百多名护卫,以作护航。
有护航,这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毕竟这个船队的货物钱财总值将近百万贯了。
于是,陈平带着廖钵头一起回到自己船上,带着这几日采买的物资,往老窝驶去,留下乌贼和另一个探子,继续追踪消息。
而这时候的蒲家,蒲寿庚和蒲崇谟爷孙两正在谈话。
“崇谟,这璇娘还没回来么?”
“阿翁,你对璇娘也过于放纵了吧,她一个小娘子家,跑人家庄子上都住了半个多月了,孙儿前天去让她回来,她还不乐意,在那玩得乐不思蜀呢。”
“哎,她乐意玩就让她多玩几天吧,难得她能找到几个投缘的玩伴,就别拘着她了。”
“孙儿哪里敢拘着她啊,都被您宠上天了。”
蒲寿庚听着蒲崇谟半真半假的埋怨,内心毫无波澜,淡淡的笑了笑,轻松的喝着茶。
“你到林家庄子上看到酒坊建的怎么样了?”
“虽然那林家不让外人靠近,不过孙儿远远的看着,大概就要完工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酒了。”
“那就好,等有了此等美酒,我蒲家在北方的关系就能更好的打通了,那些蒙古人的钱还是很好赚的。”
“阿翁,只是有件奇怪的事,据说过几日陈家要出海去外藩买酒回来,可外人不知道,咱们可清楚这酒不是林彻自己弄出来的么?还需要去外藩作甚?这里怕有什么隐秘吧?”
“哦?竟有此事?”
蒲寿庚用手指上的猫眼戒指,轻轻叩打这桌面,沉思良久,也没想出里面有什么猫腻。
“吾也看不透其中的玄机,泉州市面上可有什么异动?各军营地可有不妥之处?”
“孙儿都问过了,市面一切如常,在军中的眼线也通报正常,所以孙儿才想不明白。”
“既然如此,且先关注着,若是牵扯不到咱家,就别管那小子起什么幺蛾子,只要他及时给吾把酒弄出来。”
“恩,孙儿知晓了。”
……
八月初七凌晨,泉州北部一处私港,两艘五千料大船带着二十艘两千料快船,趁着夜黑风高,四处寂静无人悄悄出海,直直向东驶去。
当日下午,从陈府侧门开出一队车马,二十多架骡车,在两百多名护卫的包裹中,穿街过巷,前往南关码头。
骡车上装着的都是厚实的大木箱,挂着硕大的铜锁,用大麻绳绑得结结实实,看起来分量不轻,车轮轧在石板路上,吱吱作响。
路上人群被护卫驱赶开,不得靠近骡车,却都议论纷纷,还不时对车上的木箱指指点点,口中不断发出艳羡的赞叹。
到了码头,陈家的大船已经稳稳停靠在那,车队靠上前去,护卫立马把闲杂人等驱逐开来,在上货区清出一块空地,然后围在四周,显得很是紧张。
一百多名苦力,在护卫的监督上,开始把骡车上的木箱往大船上装,每一个木箱都很沉重,用麻绳绑着两根粗木杠子,由四个苦力合力扛着往船上运。
码头原本就是人多,这时更是在四周聚了一大圈人,看着陈家上货,嘴里说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传闻。
这时乌贼和另一个探子也混在人堆里,眼神炽热的望着那些大木箱,心里估算着一箱子大概能装多少铜钱。
‘哐当’
意外发生,四个苦力正扛着一个木箱往栈桥上走,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绑着木杠子的绳索突然断了,沉重的木箱摔在的石头地面上。
箱子裂开,泻.出一地的方形银锭,铺撒在地面上,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诱人的银光,晃的远处围观的人一阵目眩。
“嘶,娘咧,都是银砖啊,给老子一块,就他娘的吃用不尽了。”
“呵呵,康麻子,有种你就上去捡一块呗。”
“你这鸟人,倒会挑事,没看到陈家那些护卫,钢刀都抽出来了么!?”
“人为财死,康麻子你搏一回,换个后半生富贵,若是被刀劈了,你家那娇娘子兄弟替你照顾了。”
“你个狗入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你这挫样,老子那堂客能看上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哈哈,大哥不说二哥,你那麻子脸能比俺好到哪去!?”
“嘿嘿,老子驴大的货,是你这贼斯鸟能比的?”
那边事故地点,陈家的管事一脸急切,嘴里焦躁的喝骂着,让人找来空箱子,手忙脚乱的把银锭放进去,他亲手码好,细细清点。
三十多个护卫亮出刀刃,眼神扫着四周人群,但有人胆敢靠近过来,说不得就是血染当场。
人群中的乌贼,此时惊喜万分,还以为木箱中只是铜钱,却没想到竟然是银锭。
发了!
发大了!
乌贼按捺兴奋的心情,贪婪的盯着那一块块闪闪发亮的银锭重新转箱,已经打定主意,过会就驾着鸟船,回岛上报信,这一趟一定不能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