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嘛,梦郎……”
她声音又甜又软,说话时,眼眸清澈,碧波轻荡。逢岁晚能从那双眸子里清楚的看到自己,他僵在原地,手足无措,随后身子不受控制一般地往前靠近,好似主动坠入那片星海。
她是梦主,所以她的念头,外人很难抵抗。
他只是无力阻止,所以,顺其自然。
拥人入怀时,逢岁晚能闻到她身上甜香。他曾恨时光太漫长,梦魇里的每一个呼吸都是煎熬。如今,却担心光阴溜走得太快,她一旦清醒,梦境之中的温暖就不复存在。
怀中人将头埋在他胸膛上,说话时就显得瓮声瓮气的,“今天可真不凑巧。”
“都不能跟你入洞房。”她小腹还隐隐作痛,加上那碗红糖水还有抱在怀里的汤婆子,阮玉很清楚,她梦中是个什么状态。
偏偏还改变不了。
大约是现实中身体还有些难受的缘故,不管她如何去想,梦中依旧没有变化,就好比现实里憋着了,梦里就会不停地找茅房一样。
逢岁晚:幸亏不能。
抱一下倒是可以忍受,若真要更进一步,他哪怕是拼得魇气动荡,也要……
总之,抵死不从!
怀中阮玉还在嘀咕:“难道要试试话本子上描述的碧血洗银枪?”
逢岁晚:莫非她不喜欢剑修剑意,喜欢枪意?
他冷哼一声,神情倨傲,“当今天下,还未遇见过枪修值得我出剑。”
阮玉被这没头没脑的话说得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哈了一声,说:“梦郎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避火图,那你知道不知道?”
逢岁晚皱眉,“火修道法?”
阮玉意识到,自己梦到的情郎,在这方面单纯得犹如一张白纸。也对,毕竟只是个梦中人。
她咳嗽一声:“下次我教你。”其实她也没看过,她只看过话本子,还没瞧过真的图,因此,那些东西也只存在于想象里,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她梦到的人,也是这般懵懂。
等梦醒了,叫山下的人送避火图 ,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开不了这口,在仙云宫其他人眼里,她还是个胆小怕事的小可怜儿。
不如找执道圣君,反正她不需要在执道圣君面前伪装。
圣君都三千多岁的老怪物了,身边还没个道侣……
避火图肯定藏了不少,或许还有那种名家孤品呢。等她白日里好好学了,梦里再来跟莫问探讨。
逢岁晚只是没听过避火图,但他也知道修真界有双修道法,一开始没联系起来,如今看到阮玉在他怀里偷笑,脸颊绯红,连耳朵尖都是绯色,他对阮玉口中的避火图便有了个猜测。
若他想的没错……
她还要来教他!不知羞耻,世上怎会有这般女子,她年纪又不大,到底……
学了些什么!那个阮一峰,是如何教导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合欢宫的女邪修。
不,合欢宗女邪修的道行都不如她高。
那些女修,可无法对他造成半点儿影响,而面前的人……
此时此刻,逢岁晚好似在梦中清醒,忙不迭将怀里的人推开,正要板下脸来训斥,就见阮玉身子微弓,双手捂肚,皱着眉头说:“怎么疼得这么厉害!”
下一刻,眼前景致朦胧几分,如罩烟雾。
她的脸在云雾之中,更添苍白,有种朦胧易碎之感。逢岁晚微微心悸,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抓到,心尖儿的微弱不适登时扩大至整个心脏,仿佛一只大手将它攥紧!
若是装的,不会连场景都发生变化?难道是因为他的出现,让阮玉的梦境出现了危险。
他这几次在她的梦里呆得太过顺利,都忘了自己的存在,本身都是对梦境的污染。
好在水雾很快散去。
逢岁晚看到本该站在他面前的阮玉已经躺回床上 ,她侧躺在那里,脸都在被子里藏了大半。
逢岁晚不敢离她太近,他缓步过去,在床前一丈处停下。
明明动作很轻,走路无声,床上的阮玉却从被子里探出头,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来。
阮玉:“莫问,我肚子疼。”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为什么会这么疼?”这会儿,她都分不清楚,这是不是梦。
疼?逢岁晚的元神时时刻刻都在遭受魇气侵蚀,他早就习惯疼痛,也根本想不出来,简简单单的肚子疼到底是有多疼。
逢岁晚:“有多疼?”
阮玉心想,你们男人肯定不知道这有多疼了。她有气无力地形容,“像是有一把冰冷的刀子在小腹里搅啊搅,你说疼不疼?”
刀子入腹,搅动?逢岁晚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得出结果。
相比起他这三百年所经历的,那样的疼痛,大概是微不足道的吧。仙云宫弟子练剑时受的伤,都比这个重。剑竹林的剑竹,每一根都能在弟子身上留下无数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明明觉得轻微得可以忽略,然而看到阮玉那愁眉苦脸的样子,逢岁晚便说不出重话了,他干巴巴地安慰道:“睡着了就不疼了。”
阮玉:“……”她这会儿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呢?
她一脸幽怨地盯着莫问:“我疼得睡不着。要不,你唱歌哄我?”
逢岁晚眉头拧起,“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