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叹了口气,“若你不愿就算了,反正没有证人也有其他办法。”
她眼睛一弯,“毕竟,我们可是天下第一。”
逢岁晚在旁边补充道:“区区聚形期心魔,弹指可灭,拖到现在,无非是想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给那些无辜枉死之人一个交待。”
徐青竹猛地抬头,一双杏眸里好似有熊熊火光,她激动地说:“我愿意!”
阮玉轻笑,“我就知道,徐姐姐从来都不是真正软弱的人啊。”
哪怕一直在受暮云辉情绪影响,她依旧会时不时流露出一丝丝本性。她并不虚弱,一脚能踹开路边的大石头。
她并不怕狗,嘴上说着害怕,眼神却一直往元宝身上瞟,想要摸它的毛。
在她的故事里,她那位真正的夫君是个小将军,两人在马场上相识,一起骑马围猎。这样的女子,本该是个英姿飒爽的女侠,大约是刚刚嫁过去的那段时间在相公家里娇羞了几天,就让暮云辉以为她是个温柔软弱的性子。
实际上,她不是,以前不是,被暮云辉精神折磨了这么多年,现在,仍不是。
有了梦主徐青竹的压制,接下来的暮云辉就好对付多了。
逢岁晚握住阮玉的手,施展出漫天的剑气,青光如雨,将天上密密麻麻的眼睛斩得四分五裂,大部分的直接消失,少量坠落下来的被元宝当球咬,阮玉拦都拦不住!
算了,眼球也算球吧?
就是出去之后,她这几天是不想跟元宝玩了。
就在空中巨眼被剑气削至拳头大小之时,暮云辉竟然恢复了人形,他左脸表情狰狞扭曲,皮肤上黑气萦绕,犹如布满树根,嘴角咧到耳根,诡异至极,右脸却白皙如玉,鼻梁高挺,唇角红润,目光里透出淡淡的悲悯。
左右两边以鼻梁为分界线,将他好似割裂成了两个人。
这让阮玉想起莫问初见时的样子,他那一身衣服,以腰为界,黑白分明。
暮云辉微微侧头,用袖遮掩了左边脸,他轻声道:“青竹,对不起。”那半张脸,跟他大哥几乎一模一样。
“我做了很多错事,也让你承受了太多的痛苦。”
眼眸中含着柔情,也怀着眷恋和悔恨,他一脸苦涩地道:“他说我与傅紫衣勾结,倒也不假,其实,早在我七岁那年,我就见过女魔头傅紫衣。”
他的视线稍稍一偏,快速扫过逢岁晚后又回落在了徐青竹身上,“当时,她说,我与她是一类人。想来,也就是那时候,她在我身上种下了恶的种子。”
“你相信我,我只是无法控制自己,我不想故意害大哥他们的。”
“若非如此,又怎会因此而产生心魔。”
逢岁晚面无表情,手稍稍捏紧。
傅紫衣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逢岁晚确定,当时的傅紫衣并没有在他体内留下任何东西。
他怎么可能跟他们是一类人?可是,他真的不藐视生命吗?逢岁晚内心深处隐约有个念头,其实,他对周围的一切也漠不关心。在梦魇妖魔出现,他可以毫不犹豫地逼迫梦魇远离修真城池,而丝毫没有顾及到阮玉所在的小凤村。
做选择时没有犹豫,面对全村毁灭的结果,他也没有过愧疚和后悔。
正想得入神,腰侧的肉被拧了一下,转头一看,就见阮玉皱着眉头道:“大老爷们别整天胡思乱想,我看你就是太闲了,给你的玉简看完了吗?”
逢岁晚:……
他老实回答:“还没。”就看了一页,脸都烧红了,压根儿没继续往下翻。神念合修的秘术他倒是看过,像那种纯粹的秘戏图,以前连翻的兴趣都没有,更别说看了。
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一看就会脸红。
两人交头接耳,对暮云辉的真情流露都不是很感兴趣,而那边,暮云辉道了歉,又说:“我快要压制不住体内的魔性了。”
原本白皙的右脸也开始泛起了青黑,他神情痛苦地祈求道:“阿姐,杀了我。”
阮玉笑嘻嘻地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徐青竹听得这话,转头看向阮玉,难道说,他真的只是被女魔头给迷惑了心神,才走上了这条路?
当年那个少年,最初是什么模样?
徐青竹拼命去回忆,却始终想不起他原本的样子。
事实上,她连自己相公的脸都记不住了,她只隐约记得,相公跟暮云辉容貌有七八分相似,而后来,因为害怕暮云辉,她都很少去看他的脸。
阮玉:“既然是他临死前的心愿,我们当然要满足他啦。”说罢,手中一道剑气挥出,阮玉道:“看他挣扎得那么辛苦,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元宝一听狂点头,也跟着扑上去咬人。
暮云辉一脸错愕!
你们都不考虑一下,居然直接就动手!心地善良不受魇气污染的女修,纯洁干净的灵犬,难道不该因此而动摇,产生怜悯之心?
真是,万万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