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一峰等得有些着急。
他手里捏着一把铜钱,撒出去,又捡回来,如此反复,什么卦象没看出来,自己额头上还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太阳穴突突地跳,好似有针在扎,明知道占卜看不出什么还耗费神识,却始终无法控制自己,一遍一遍地把铜钱往外丢。
宝贝闺女和师父都在里头,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情况如何!
宗门里那些高人不该瞬息而至么,怎么等了这么久,还没见人过来!
他心里很慌。
正胡思乱想之际,就见头顶天幕上飞出一团火球。阮一峰被金乌流火砸过无数次,这会儿一眼就认出,火球正是金乌流火。他隐约看见火团中有人,耳边听得一声惨叫, 那是……
阮玉的声音!
里头情况不妙。阮玉竟然被师父用这样的方法丢出来了?
阮一峰连忙往火球坠落的方向去追,然而刚飞了一丈,就撞到了无形的结界,直接将他反弹回了原地。
他登时有些欲哭无泪。
师父临走前担心他受到伤害,在他四周画了个圈,布置了一个防御阵法,敌人无法靠近他,而他也出不去了。
阮一峰大喊:“玉儿,坚持住!”也不管阮玉能不能听到,他扯着嗓子嘶吼,哪怕神识范围内都瞧不见金乌流火的踪迹了,阮一峰也没停下来。
他想,哪怕是一丝声音,也能让她多一点儿力量吧。
……
“啊啊啊,救命!”
熊熊火焰将她包裹,张口呼唤,好似就将火苗吞入口中。
阮玉浑身剧痛,意识都有些模糊。
轰的一声坠地之后,她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身体的疼痛让她无法真的闭眼,泪水模糊了视线,头顶的天空都显得不再刺眼。
同一时刻,忘缘山上。
逢岁晚趴在桌上,已经沉入梦魇。他桌上还摆着未画完的画,倒下时脸撞倒了砚台,此时脸颊上都沾了不少墨汁,因为趴着的缘故,那墨晕开,将他下巴和脸颊都染成了黑色。
玉兰树和君子兰在外头急得团团转,想也知道,圣君突然昏过去一定是出了大事,可现在仙云宫能管事的人一个不在,它们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正焦虑不安时,桌上趴着的人又陡然睁开眼,就见圣君缓缓支撑起身体,用手轻轻按压了两下眉心。
“圣君醒了!”
逢岁晚没理会它们,他默默起身,为自己点了一根凝神的香。
待到元神状态稳固,逢岁晚闭眼,将手放在心口位置,然后,猛地往外拔剑!
玉兰树吓得在他脑海中尖叫,“圣君,你疯了!你疯了啊你疯了!”
怎么突然就拔剑了呢?
难道你不知道拔出清萍剑对你的伤害有多大吗!
“噤声!”逢岁晚拔剑的动作没停,嘴上还轻轻呵斥一声。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脸上没有半点儿异常,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圣君!”玉兰树没法在执道圣君的识海里发声了,它只能拼命地摇叶子,想要劝他不要那么做,然而,圣君的意志谁也无法更改,它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断剑从圣君的体内拔出,嗖地一下,化作一道流光飞向远方。
拔出青萍剑后,逢岁晚喷出一口鲜血,身子直接后仰,歪倒在座椅上。
他面无血色,眼睛也是紧紧闭着,靠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连气息都感觉不到了。守在外面的君子兰心急如焚,跟玉兰树摇叶子,“圣君,会不会死掉?”
玉兰树:“死了契约就消失了,现在契约还在呢。”
契约还在,就说明圣君没死。
然而他元神才刚刚恢复一些就拔出青萍剑纯属作死,按照他这样作死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真的死了。
就在这时,仰躺在那里的圣君睁开眼,缓缓地坐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