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花白的姜太医更是亮了眼睛,高喝出声:“小丫头,你是怎么知道这里莱菔子用的不对的?”
陈院判面上捏紧了拳头。昨日蒋父深夜呕吐,当时轮到他值夜,他就给用了治呕吐的方子,里头有一味莱菔子。但这一剂药下去,蒋父竟病情加重,乃至浑身抽搐起来。若不是姜太医与小白太医来得及时,恐怕要酿成大错。
他要蒋父死,但没想蒋父那么快死。
但这丫头怎么知道的?
蒋明娇冷笑:“莱菔子性平,平时用于养胃经自然是极好的。但这一位药中,陈院判又用了一味人参。人参恶莱菔子,二者不可同用。这么基础的药理,陈院判竟不知吗?”
其实事情并没她说的这么简单。
人参与莱菔子不能同服,乃是百年后的发现。医术是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后千年间出现了许多国医圣手,摸索出新方子,解决了前世不少疑难杂症。
这便是其中之一。
陈院判脸都白了,喝道:“你这丫头片子胡说些什么?女人怎么可能会行医!”
无人理他的胡搅蛮缠。小白太医目光炯炯望着蒋明娇:“蒋小姐,您能说说人参为何不能与莱菔子同服吗?”
这是他父亲在江南医馆时的偶然发现,但一直未有机会验证。
没想到,今日竟从一个娇柔的闺阁小姐处听到了。
姜太医更是催促道:“对对对,小丫头你快讲讲,我们为这方子烦恼了七日了。”
面对真正有才学的人,蒋明娇是足够尊敬的。
她朝两位太医略略施礼:“是这样的。人参乃是补气益气大补之物,莱菔子可通气、削胃气闷胀。二者皆为补气,合用则互相削弱,非但不能起药效,反而有害。”
“对对对,我竟然没想到。如此相生相克,妙妙妙!”姜太医眼睛发亮,围着偏厅转了好几圈,抚掌大赞了两下。
然后对着蒋明娇,他鞠躬便拜了下去。
蒋明娇忙退了一步:“姜太医,您这是为何!”
姜太医眉飞色舞:“蒋小姐,您不知道,我和小白大夫为这一味莱菔子为难了有足足七日了。今天终于得一语点破,醍醐灌顶,实乃人生一大快事。古有一字之师,今日蒋小姐乃是我的一言之师。这一拜必须得有。”
蒋明娇失笑。这姜太医还真不负其固执又坦陈的‘医疯子’之名。
小白太医目光柔和地看这一幕。
陈院判脸登时气得发黑。
他居然被一位小丫头片子打了脸!
蒋明娇被两位太医弄得好笑不已,记下脉案后便要告辞。
临走她意味深长地望了眼陈院判:“陈院判,举头三尺有神明,不做亏心事,方能活得久些,还望您知。”
陈太医恼怒不已:“你!”
待跨出门槛,蒋明娇又扭头道:“陈院判,一个月内,我必寻来高人治好父亲的病。望您到时候能遵守诺言。”
走出老远后,蒋明娇听到背后传来了摔杯声,脸色冷得难看。
三位太医里,姜太医与小白太医都战战兢兢,用药谨慎。唯有这陈院判,用药极为没有章法,眼见父亲体虚,还用虎狼之方,显然不存好心。
陈院判,此仇她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