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政和帝起驾回御书房后,兀自气恼不已,
他今天也是被太子和洛太傅折腾得魔怔了,没头没脑的想起霍家的事做什么?
真是晦气!
更可恨的是那个王妙儿,东宫多年无嗣,她还要争那些有的没的,是真的想要东宫绝嗣不成?
王家的人就是上不了台面!
他再抬举也没用!
他正气恼着,小太监来报胡伟毅求见。
听到胡伟毅的名字,政和帝更加恼怒,派他去查许昭仪父亲之事,他查到现在都没个影子!
废物!
跟着葛雷那么多年,没学到葛雷的一半本事!
胡伟毅看到政和帝阴沉的脸色,心里暗暗叫苦,实在不是他办事拖拉,实在是年掌印不允许他快啊!
这要不是年掌印遣人传了话,他还是不敢来回话!
好在年掌印只是压着他上禀天听的时间,并没有让他欺君,中间还提供了许多关键线索,否则他绝对不敢!
他顶着政和帝的怒火,硬着头皮禀告道,“皇上,已经查出来了,王八姑娘和许昭仪之父用的暗器叫一窝蜂,以其迅捷如群蜂出洞,造成的伤口又酷似蜂窝之形得名。
臣已查明近十年来,京城只有黑市里卖出了三支,其中一支刚卖出不久,买家正是许昭仪之父。
许昭仪因为受宠,太子殿下多有赏赐。
这次许昭仪无辜枉死,东宫又赏下了财物,许父去黑市签下了卖身契,凑够了钱财。
还有两支是五年前葛指挥使买了下来,又转送给了——”
胡伟毅说到这,砰地磕了个头,“转送给了承恩侯,承恩侯又悄悄送进了东宫,一应证据、证人都在殿外候旨,请陛下圣裁!”
政和帝温和儒雅的脸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他的锦衣卫指挥使,竟然敢帮东宫太子妃买那样的东西!
事情都过去五年了,他才发觉!
“……你要知道你的才干品性不足以做一个明君……”
先孝鼎帝的话魔音穿耳般再次在耳边响起,政和帝愤怒下猛地将手中的奏折砸向了胡伟毅!
胡伟毅不敢躲,奏折坚硬的边角正中他额头,顿时见了血。
他却连擦都不敢擦,砰砰地磕着头,“皇上息怒,微臣所奏,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皇上!”
就因为他知道他说的句句属实,才会这么愤怒!
他无限重用、荣宠的锦衣卫,他全心信任、委以重任的锦衣卫指挥使,竟然敢暗地里与王妙儿勾结在一起!
是等不及他死了吗?
竟然敢往东宫送了那样的杀人利器!
那是不是说明,如果有一天王妙儿看他不顺眼了,随便教唆个小太监小宫女就能也要了他的命?
葛雷那狗东西幸亏是死了,否则他定叫他千刀万剐!
政和帝心中杀意顿起,“先将消息压下来,以贪污之名彻查葛府,朕倒要瞧瞧葛雷到底还背着朕做了什么!”
胡伟毅连忙应下,政和帝又仔细吩咐了细节,待说完后,才想起还有许父谋杀承恩侯一事。
胡伟毅听他问起,忙答道,“黑市,臣已彻查了,没有人与许父相识,且都是暗箱买卖,轻易难以操作。
许父常年独来独往,从不与别人来往,许昭仪死后更是没与外人说过一句话,谋杀承恩侯是蓄谋已久,绝不是他人教唆”。
许父的确是没有人教唆的,但黑市,胡伟毅想到黑市管事塞给了自己的银票。
那么多!
他在做锦衣卫同知的时候,虽也有人塞钱给他,可从没见过这么大手笔的!
怪不得大家都拼了命地往上爬!
只钱虽多,他也得有命拿才行,他本来还在犹豫,年鱼却示意他不必往下查了。
黑市送给年鱼的肯定更多!
他这般想着,却到底不敢就这么收下那烫手的钱,却又不敢不听年鱼的话,只好先拖着,到时候皇上发怒,他再查不迟。
“继续盯着承恩侯府,退下吧”。
胡伟毅没想到政和帝竟就这么轻易地放下了承恩侯被杀一事,愣了愣,告退出了御书房,恰与办完差来回话的年鱼迎面碰上。
年鱼扫了眼他额头的血迹,意味深长一笑,“胡指挥使受累了”。
胡伟毅哼了一声,昂头从他身边走过,一颗心却几乎从胸腔中蹦了出来,对年鱼的惧意又加了几分。
当时,年鱼说,皇上绝不会再追究承恩侯被杀与黑市卖凶一事,他根本不信。
承恩侯府那可是皇上的母族,承恩侯更是皇上嫡亲的表兄!
难道还能说死就死?
就算黑市真的只是偶然将凶器卖给了许父,皇上也该下令清算才是!
可现在——
胡伟毅只觉浑身发冷,年鱼竟然对皇上的心思拿捏得一毫不差!
怪不得能爬上掌印的位置,这么多年扶持着九方贵妃圣宠无衰。
他这点小能耐,又捏了把柄在他手里,只怕一辈子都难翻出他的手心去……
……
……
年鱼回完话后,亲去了尚书台给苏羡予传了话,到休沐时,苏羡予便带着苏鲤去了洛府。
洛太傅却并没有什么事,倒是洛老夫人一直拉着他说话,仿佛洛太傅特意请年鱼传话就真的只是洛老夫人想念他了。
苏羡予对洛太傅夫妇十分敬重,耐心地陪洛老夫人说着家常,在她提起洛兮瑶的亲事时,迟疑道,“师母放心,这件事我早已有打算。
再等两年,等阿鲤大一些,如若老师和师母有意,我再为阿鲤求娶瑶瑶”。
洛老夫人哑口无言,半晌方呐呐道,“阿鲤还小,这件事不急,也不必提,否则倒叫两个小人儿不好相处”。
苏羡予便不再多言,点了点头。
洛老夫人强打精神又说了两句,便让他去寻洛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