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道:“圩子里的恐怖气氛已经升到了顶点,应该能问出东西。”
天亮,吃过早饭之后,与秦墨交换了意见,六人直接找到管家。
“周大爷,现在什么情况你也清楚,从闹鬼到现在,圩子里死了好几个,而女鬼的动静一天比一天大,怕是今晚,就要走出院子杀人,只有找到源头,渡化女尸,我们才能活下来,我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情况说出,咱们合计合计。”
秦墨直言道。
“唉~~造孽呀!”
管家重重叹了口气,神色数度变幻,才道:“管,这事要从一年前说起……”
周家佃户胡大魁,救了逃荒而来的李三娘,二人结为夫妻,李三娘本有几分姿色,被周老爷看中了,于是新婚夜,代替胡大魁,强占了李三娘。
后来周老爷贪恋李三娘的美貌,嫌胡大魁碍眼,遂构陷他偷米,活活打死,把李三娘纳为妾,李三娘本欲殉夫,却意外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只得委身于周老爷,可孩子到底是胡大魁,还是周老爷的,谁都说不清。
周老爷膝下无子,本打算不计较,不管是谁的,都当自己的养,但他的妻子蒋金花不愿意,仗着是县丞的女儿,非得把她弟媳妇即将出生的孩子抱来,过继给周家。
要知道,县丞虽只是县里的二把手,但县令是流官,当不了几年,被小吏联手架空的县令不在少数,县丞则不同,多是由当地乡绅担任,盘根错节,势力庞大。
县丞才是一县的无冕之王,在蒋金花的洒泼威胁下,哪怕周老爷心知蒋家图谋自己的家产,也无能为力。
昨天夜里,蒋金花带人把李三娘捆了起来,沉入池塘活活溺死!
“该死!”
张鹤闻言大怒,猛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把桌子打的粉碎。
李琳也恨铁不成钢道:“李三娘怎肯被那姓周的污了身子?胡大魁就没一点男人的血性么?”
管家苦笑道:“几位都是朝廷贵人,眼里自然揉不得沙子,可在乡下,族长就是土皇帝,又接连受灾,穷人能有口饭吃,活着都不容易啊,哪里顾得上礼义廉耻。
实不相瞒,这附近十里八乡的,除非是丑的下不了手,哪家佃户的婆娘没给老爷们睡过,胡大魁夫妻本也想着眼一闭,忍一忍就过去了,可谁能想到,闹出了两尸三命啊!”
屋里的气氛压抑之极,静的落根针都能听到。
李三娘本是一个卑微的女子,只想在饥荒中活着,所以忍受被周老爷玷污,胡大魁也是,新婚之夜,由别人享用自己的娇妻,他不屈辱吗?
不可能!
可是屈辱也没办法,他无力反抗,为了活着,只能忍受屈辱,但最终,周老爷还是嫌他碍眼,捏造个罪名把他杀了。
李三娘也因怀孕,卷入了周家产业的旋涡当中,被蒋金花沉了塘。
这还是李三娘变了鬼,才把事情捅出来,那些死后没能变鬼,又或者含辱偷生的佃户还有多少?
今次的经历,给了他们这些大派弟子极大的震憾,方知,民生多艰。
尤其是秦墨,他是现代人,同情弱小,心里有柔软的地方,可是面对这个操蛋的时代,又浑身涌出了一种无力感。
好一会儿,秦墨问道:“周大爷和周老爷是什么关系?”
“不敢,不敢,老汉哪里当得起大爷哟,贤侄称我一声大伯就够上辈份啦!”
管家连声推辞。
秦墨能和朝廷的人走在一起,又能打死僵尸,如今的他,可不敢再大大冽冽的生受秦墨一声大爷了。
秦墨也不坚持,只是重复了遍问题。
管家道:“我是他的堂叔,本来我们家也是逃荒过来的,但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有一回县丞坐车路过,陷入了泥地里,老爷看到了,帮着把车推了出来,结果被县丞相中,把他那嫁不出去的丑女儿嫁给了老爷,从此在娘家的帮助下,老爷一步步的置下了诺大的家业。”
秦墨点头道:“女鬼的怨气是冲着周老爷夫妻俩而来,他俩不死,我们所有人都要死,现在能救全圩子性命的只有你了。”
管家现出了极度的挣扎之色,吱吱唔唔不说话。
他不傻,明白秦墨的意思是让他说服家丁,将枪口一致对向老爷夫妻。
虽然理是这个理,可是按照大明律,以奴轼主,以下犯上,是要杀全家啊。
说句现实话,横竖都是死,自己又何必冒险去背负恶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