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宵点了点头。
难道聊斋世界会有那么多厉鬼,原来地府关门了,怕是世间的城隍庙,不知有多少是假冒的,个中的原因他不想探究,更不愿卷进去。
作为现代人,他清楚,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不过王宵仍有疑问,又问道:“听说苏州府有道人坐镇,为何会容许蛇鼠之辈僭越城隍?”
县令摇头苦笑道:“道人也并非不食酒色财气,或许此獠能占据城隍,便是受了道人的默许。”
“确是如此!”
城隍忙道:“苏州府的坐镇道人来自于天师府,乃真宫境道人,法力远超小的,小的也是没办法啊,只能刮取钱财,向他进贡,方能得一容身之地,话说我等鬼怪,要那些黄白之物又有何用,不都是为活人准备的么?”
王宵曾听说过黑衣道人半途被劫之事,而茆山派再怎么讲,也是名门大派,或许是买通了天师府,伪作被劫的假象,实则把人放了?
‘看来自己麻烦不小啊!’
王宵心里微沉,他清楚黑衣道人早晚会来寻仇,眼下唯有尽快提升自己,随即问道:“尊驾打算如何处理此獠?”
“饶命啊,饶命啊,小神……不,小的只骗些钱财,捞些香火修炼,除了他坏我好事,心中记恨,从未害过人啊。”
城隍当场跪了,又向县令哀求:“我可以辅佐你,由你来当城隍,你总要使人办事吧,从今以后,小的定然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与你造福一方百姓!”
“这……”
县令迟疑起来。
王宵却是问道:“以县令的品性,断然做不出诈取民财,换取自身平安的事情,若是天师府的道人下来催钱,该如何应对?”
“这……”
城隍哑口无言。
县令也是犹豫挣扎,突然目中现出了坚毅之色,深吸了口气道:“王兄所言甚是,但我辈读圣贤书,福泽一方水土,岂能临危而退?
他若不来倒也罢了,他敢来,本县倒是要问问他,修的是什么道,炼的是什么心?”
“轰隆!”
突然晴空中,一记旱雷炸响!
王宵心头猛震,已经被收回的的万家灯火图在心灵中震荡起来,再一看县令,浑身文气冲宵,体表被一层蒙蒙白光覆盖,并有星星点点的真义缭绕,其中有小部分被吸入了万家灯火图。
他就感觉,本是温馨宁和的图卷,多出了些沉甸甸的东西,仿佛重若山岳,深比海渊,如灼红大日,照耀着心灵,指引着方向。
这就是……义!
义是一种气,是心气,为理想而百折不挠,傲然不屈!
原本王宵并没什么太大的理想,只打算多纳几个美人儿,尽享人间富贵,再修得长生,过自己的潇洒小日子。
但此时,他有了种使命感,有责任将万家灯火图完善,凭此改造人间。
‘难不成是自己中了道术?’
王宵本能的以文气搜遍全身,并未发现不妥,反是心灵中的某种特质被勾动出来。
瞬间他似有所悟,这是微言大义!
儒家向来推崇微言大义,但微言大义极其罕见,有史可载,只有孔孟诸圣及董仲舒、王通、大小戴等少数几人。
关键在于,微言大义除了必要的儒学修养作为基础,还须于口的那一刹,以己心上应天心,不能有迟疑困顿,不能深思熟虑,更不能投机取巧,完全出于最质朴的本心。
微言大义既是一种修养境界,也是口出成宪,可以说,在这城隍庙内,等闲妖鬼道人,再也奈何不得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