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请和小的来!“
有伙计把王宵三人领走。
……
江丘明办事还是很利索的,连夜统计出了邀请名单。
苏州府,织造商云集,向织造局供应丝绸的,固定为三十家,其余并不是实力不济,而是嫌麻烦,不依靠织造局也能活的很好,这部分有近两百家,小作坊不计。
这两百来家,哪家都有万贯家财,请了这家,漏了那家,没准儿就结了梁子。
毕竟王宵是状元,又是正六品提刑司判官,还掀了京城夏家,让江南的花卉苗木商人有北上进京参与投标的机会,已俨然成了苏州地界的名人。
就算王宵召集苏州丝绸商,成立丝绸行会,也会有人附和,因此在制做请柬时,他把实力尚可的全部列入。
深更半夜了,江丘明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向左右道:“这里有两百一十五份名单,天亮就去制做请柬,最迟次日一早发送,王公子康慨,每请来一个,给三两银子报酬,叫下面人用点心,找机伶的去跑,务必要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知道吗?”
“是,东家您放心,保准不会误事!”
底下的管事听的两眼发亮,忙不迭拍胸脯保证。
“去罢!”
江丘明挥了挥手。
管事施礼离去。
屋里只剩下江丘明自己,王家被织造局勒索不是秘密,在他想来,王宵召集苏州丝绸商,无非是让渡些利益,建立行会,对抗织造局的盘剥。
单凭一个丝绸商人,去对抗织造局,那是嫌命长。
织造局不仅有太监,还有锦衣卫,随便捏个罪名,就能让普通人万劫不复,虽然王宵不能以普通人视之,或许真想把松散的苏州丝绸商人捏合起来,以一个声音和织造局说话。
可是千人千面,哪怕王宵名声极大,有本事有手腕,捏合如此之多的丝绸商人也绝非易事,这牵涉到每一个丝绸织商的利益,不是那么好协调的。
而且人越多,越容易被掺沙子,王公公绝不会坐视不理,必然会通过与织造局有关联的丝绸商掺沙子,只要有几个,就足以坏了王宵的事。
思来想去,他想不到王宵有别的手段,暗暗叹了口气。
王宵花了钱,把会务外包给了江丘明,就彻底撒手不理,与朱律和孟宪讨论起儒家神通。
暂时王宵没有把亚圣经文传授的想法,二人将参加明年的春闱,考中了,会有圣人亲授,没必要多此一举,考不中,再传也不迟。
他主要是想了解举人层次传授的内容,要说粗浅,并不见得,两者的侧重点不同,举人传的是术,以应用为主,而进士传的是道,着重于对精义本身的理解。
相互印证之下,王宵自觉获益菲浅,也不吝于把自己领悟的心得告之。
时间过的很快,当天下午,山景园开始派送请柬,消息也随之传开。
织造局!
王世仁恨声道:“爹,就知道那小子不会死心,他肯定是想纠集一群丝绸商闹事,就和他在京城一样,裹挟民意,牟谋私利,快想想办法啊,要是真给他做成了,儿子的姻缘事小,只怕那群丝绸商胆子就大啦!”
“无妨,凋虫小技耳,他闹,任他去闹,闹的死心了,才会心甘情愿与你结亲!”
王公公阴阴一笑。
“爹?”
王世仁不解的看去。
王公公取来纸笔,写下几个名字,递去道:“你亲自跑一遭,把这几人请来织造局。”
王世仁接过一看,是织造局名下几个大丝绸商的名字,不禁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嘿嘿,有这几人掺沙子,叫他什么事都做不成,爹,我立刻去办!”
说着,一熘烟的跑了出去。
渐渐地,整个苏州都知道了王宵将在山景园举办丝绸商大会,到了三日后的约定时间,来的人出乎意料的多。
不仅有受邀的两百一十五家丝绸商,其余没受邀的,别的行业的头面人物,甚至与商业不搭边的文人士子也来了不少。
足有近千人,亏得江丘明预备的会厅够大。
看着宾客一波波进场,江丘明现出了忧色,其中必有相当一部分,是受织造局授意过来掺沙子的。
人越多,意味着越难控制。
他已经预见到这场会议将会成为一个笑料。
可是他没法帮到王宵,有结交之心是一回事,能否押上身家性命,孤注一掷,又是另一回事。
“听说王公子要组织丝绸商行会对抗织造局?”
“外面都这样传,王公子也是树大招风,赚那么多银子,怎能不让太监眼红,要照我看,就应该献出一半的家产破财免灾,可他非得对着干,实属自不谅力!”
“年轻人,到底气盛,吃个教训未必是祸!”
“反正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是来看热闹的,若是王公子胜了,我们鼓掌叫好,败了我们也能给予一声叹息!”
听着各色议论,江丘明暗暗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