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梧拒绝了陆忠的相送,自己手提灯笼,回了后院。
他将灯笼吹灭放到一旁,解开腰带束发,取出蒲团,于门口盘腿坐下,也没急于修行,而是在心中复盘今晚发生的一些事情。
首先就是陈家拍卖药浴方子这件事情本身。
竟然是“实名”拍卖,这就很不合常理。
更不合常理的还有这些参与者,真就一点也不担心自身安危?!
其次就是那个天人女子,前日夜里曾在西市碰到她与一名法家少女大打出手。
昨日下午那法家少女又亲自登门,言说那天人传法没安好心,是在选择人“试法”。
既然那法家少女能上门提醒他,没道理没有提醒陈家。
陈家依旧选择让优秀后辈接受传法,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考量在内?
陆梧手指捏着眉心,转动脖颈,发出咔咔的声响。
“丹书铜契肯定是不能放弃的,只能小心行事了。”
嘀咕完,陆梧轻轻一抖衣袖,十数张纸片小人哗啦啦的飞上天空,隐入了夜色。
……
陈家山城。
一队身穿黑色罩袍的神秘人策马涌出,沿着官道向着西南方向而去。
离开陈家山城十里后,林中时而便有鸟雀飞起。
背负木盒的漕帮太安城分舵舵主曹温一骑当先,面对一路行来林中放飞的信鸽,他嘴角翘起一个冷漠的弧度。
来吧,都来吧,参与今晚拍卖的人,谁不来老子看不起他!
离开曹家山城二十里。
官道两侧的树林中顿时射出密集弩箭。
一时间人仰马翻,数名漕帮普通帮众被乱箭射穿,落下马背。
“冲过去!”
曹温也不理会那些落下马背,受伤身死的普通帮众,大声开口,策马不停。
显然林子里的人并不想就这么轻松放过他们。
忽然,又见官道上一阵泥土翻飞,一条条铁索弹出地面。
“吁!”
曹温拉扯缰绳,坐下马匹顿时前脚跃起,嘶鸣不止,而那射向他的两支利箭则被他轻松挡下。
“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东西就在爷爷身上,有种就出来取!”
他内炁运转,声音如黄钟大吕,于山间滚动回荡。
回应他的是三道冲出树林的身影,清浅月光下,依稀可分辨出这三人一个老年樵夫,一个中年文士,一个中年贵妇。
“白鱼樵,周青,刘毒妇,呵呵,想不到竟然是你们并州五义打头阵。”
“不过,我听说你们并州五义的王金鼠、牛撼山几个月前折在了我们泗州,怎么,舍不得那俩好兄弟,赶着去陪他们,嗯?”
曹温最后一个“嗯”字加了重音,同时双手伸至腰后,扯出两柄手斧。
老年樵夫白渔樵摸了摸腰间的柴刀,幽幽开口,
“曹温,我们三人并非是为那药浴方子而来,希望你别误会!”
“跟他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文士周清从腰后取出别着的判官笔,笔尖凹槽中凝结着乌黑的血痂。
“杀人多是一件美事,话多了可就有些煞风景。”
贵妇刘毒妇舔着嘴唇,取下腰间挂着的两柄裁缝大剪,内炁激荡间扑向漕帮一行人。
文士周青脸上露出几分狞笑,也跟着冲了上去。
“唉!”
白渔樵无可奈何的摇头笑道:
“到底是年轻人,这性子得好好磨练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