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疏的光斑,嶙峋的小径,两侧是通幽的深绿,一个黑衣少年,像是一阵风一样,迅速掠过,还未至到道观门前的老松,便已经开始喊了:“小道,小道,开门。”
然而,道观大门却是纹丝未动,萧钦之又喊:“小道,再不开门,大爷就把好吃的给扔了啊。”
“砰!”大门应声而开,钻出一个小道童,瞪大了光芒四射的眼,直勾勾盯着萧钦之的手,忙问道:“哪儿呢?”
“就知道吃,前几天定的规矩忘了?”萧钦之单拎出左手,拿着一个小纸包,在小道童面前一挥,然后举到小道童够不到的高处,嘴一歪,不厚道的笑了。
“钦大爷!”小道童憋着嘴,虽极不情愿喊这个称呼,怎奈美食的诱惑更大。
“唉―”萧钦之干脆的应道,将纸包丢给了小道童,又问:“老道在干嘛?”
小道童打开一看,果然是蜜饯,露出了会心的笑,忙收入怀中,立刻换了一张脸,瞪着萧钦之,老气横秋的说道:“今天休沐,你来干嘛?”
“啪!”不出意外,小道童的脑袋立马挨了一巴掌,萧钦之笑骂道:“小白眼狼,拿了吃的不记好是吧,下回不带好吃的给你了。”
“在后院打坐。”小道童挨了揍,摸着脑袋,瘪着嘴道,见萧钦之径直入道观,且急又委屈的喊道:“我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我有名字的,你从来不喊,还让我叫你钦大爷,分明是以大欺小。”
萧钦之回眸睨了一眼,又不厚道的笑了,打着趣,道:“青南,青南,不知道还以为是个女孩名‘轻男’,你瞧瞧,玄武大帝,菩提老祖,长生尊者,道德天尊,这些名多霸气,一听就知道本事大的很,你这个青南一听就弱的很,不若改青南叫青天,等以后出名了,就号‘青天老祖’,甭管谁遇到了你,都得被你占便宜。”
小道童睥着一双眼,双手叉腰,气呼呼说道:“萧钦之,我再与你说一遍,我之名取自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你少替我改名字。”
“好嘞,青天,我知道了。”萧钦之得意的笑着,大步跨进道观,径直穿过大殿,步入后院,留下小道童一人于风中凌乱。
老道是个讲究人,不大的后院种了好些花,中有一方石桌,四个石凳,还有两排紫竹,两只吃饱了没事干的仙鹤,蹲在紫竹上紧挨着打着盹,靠西有几间厢房。
萧钦之径直走向院中的石桌,朝着最左边的厢房,喊道:“老道,快出来,给你带好东西了。”
“混小子,休沐还来烦贫道,赶紧滚。”数日接触下来,老道默默把对萧钦之的称呼由“萧小友”改成了和崔老头一样的“混小子”。“老道,是你不看的啊,那我去给崔老头了。”萧钦之故意说道。
“砰!”厢房的门蓦的打开了,老道负着双手握着拂尘,冷着脸走出来。
萧钦之取出新茶,摆弄着茶具,冲着站在后门的刀疤脸喊道:“阿大,取热水来。”
老道捋着白须,瞪着茶杯里的新茶,又瞅了瞅萧钦之,不屑道:“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也有你老道不知道的?天天与我吹牛,又是走过多少里路,又是看过多少风景,又是见过多少人,怎就没见过这个?孤陋寡闻了吧?”萧钦之对着素日爱吹牛的老道,一顿狂怼。
老道被勾起了好奇心,近身坐下,从杯子里取出一根茶叶,闻了闻,疑惑道:“茶?”
“还算老道你有点见识,不错,正是茶。”萧钦之笑道,脑子一转,开始忽悠道:“这茶,
乃是茶中之王,种植条件异常苛刻,一需靠山,二需近湖,三需早清年份。采茶也十分讲究,须得在薄雾的早晨,日出东方,红而未出之际,天地灵气聚而未散之时采取,早一刻,灵气不足,迟一刻,灵气流失。”
老道斜睨着大吹特吹,且丝毫不脸红的萧钦之,冷哼道:“混小子,你连贫道都敢骗,胆子不小嘛,阿大,将他扔出门去。”
倚着门框,看热闹的小道童,边吃着蜜饯,边咯咯的笑。
刀疤脸提着一壶烧开的水一声不吭的走来,置在了石桌上,一手抓着萧钦之的后领,蓦的提起来,萧钦之双脚悬空,使不上力。
“阿大,你要不放下,我明个儿就把你那些仙鹤都烤了。”萧钦之斜瞪一眼,果然,受到威胁的刀疤脸放下了萧钦之,因为那些仙鹤就是刀疤脸的命。
“老道,骗没骗,饮完了茶,就知道了。”萧钦之提起壶,往四只茶杯里注水,热气伴随着一股独特的清香,袅袅上升。
老道眼中一丝精光闪过,兴趣大增,刚要提杯,忽被萧钦之制止了,言道:“急个什么,得等茶叶舒展开,届时才能饮茶。”
只见萧钦之注好了水,便再无动作,就只是等,老道问道:“不加了么?”
萧钦之嘴一抽,笑道:“老道,你不是常说‘无为而无不为’么,茶里加别的料,那饮的是茶,还是别的料呢?是‘无为’还是‘无不为’?”
老道老眼一瞪,唬道:“小子,你确定要与贫道‘谈玄’?”
“行了,不与你废话,可以饮了,尝尝。”萧钦之端着另外两杯给刀疤脸和小道童,自己也提着一只杯子,先是沿着杯沿吹了一圈,然后小啜一口,仔细的品,舒适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