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皓月当空的夜,不知那里跑来的乌云,遮了个严实。
曼琉璃想着,就算有光,也总有些地方是光亮照不进去的。
可那些光亮照不进去的地方,黑暗的地方,也应是无辜的吧。
是那些居心叵测心怀不轨的人,利用了黑暗,所以世人才觉得黑暗深不见底,可怕至极。
曼琉璃伸手想抓住这点光,可月光透过指缝,照在她泪流满面的脸上。
试炼已经结束了有些时辰,只是今天金九皋的那些话,还回响在她耳边。
试炼的后半场:
有人跟涧凡臻要追顾术的用法,涧凡臻一招制敌,那人惨败。
有人问杜文昆要《定江山》图,虽那人最后倒地不起,但杜文昆还是把画赠与他了。
有人借曼叶青的莺飞鞭一节,那人还没出手,就被莺飞鞭五花大绑,扔出场了。
恍恍惚惚,曼琉璃最后怎么走出的场,记忆像是被磨掉了一样,记不清。
路上有人曼前辈曼前辈的喊她,她也一概不知。
“琉璃。”
曼琉璃闻声,连忙擦净了眼,转身回道:“秋荣娘,爹爹,涧叔父。”
秋荣娘拉过曼琉璃的手,“今天……”说着手又轻轻滑过她的脖颈的纱布,“还痛不痛?”
“不痛了,过几天就会痊愈了。”
秋荣一脸愁容:“真是苦了你了。”
曼浏江深深叹了口气道:“我与你秋荣娘还有涧叔父刚从知许堂回来,他们对你有些争议。”
曼琉璃这是知道的,她今天用了牵制术,不止是用在了金令仪身上,还用在场中众人身上。
“爹爹。”曼琉璃有些难受,小声问道,“他们可有难为你?”
曼浏江:“这倒没有。说起来,爹爹今天更多一些欣慰,我儿琉璃已能独立行事,好的很。”
“谢谢爹爹。”曼琉璃开口笑了笑。
“琉璃。”涧辽原比起他们两个,脸上多了些难为情,“今日我们在观台……九皋姑娘那些话,我们听得……凡臻是不是真的……”
曼琉璃垂下眼眸,微微点头,答道:“是。”
“凡臻他……”秋荣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到底是明白了为什么感觉曼琉璃与涧凡臻生疏,“为什么,他到底想怎样……”
“秋荣娘我……他……”曼琉璃有些手足无措,“秋荣娘,你别哭,涧凡臻说不定是为我好,是的,他是为我好。
要不然我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该怎样修习术法,对不对。”
“琉璃。”涧辽原突然朝曼琉璃行起礼,曼琉璃大惊,赶快手忙脚乱去扶起涧辽原。
涧辽原神色凝重,仔细看鬓角的白发也是格外扎眼,听他沉重道:“我们涧家对不住你娘亲,对不住你哥哥,不能……
不能再对不住你,对不住曼家。”
“娘亲?哥哥?”
曼琉璃记得梦婉和她说过,红衣琉璃的娘亲病倒后,不久便与世长辞了。怎么又突然扯出了涧家,怎么还有哥哥。
本就耿耿于怀的陈事,忍痛说出来,无疑是在未结痂的伤口上又故意扯开了一个大口子。
人世浮沉,繁华落尽,时间变迁,一切归于尘埃,是哭也罢,是痛也罢,想念的人最终也只能在回忆里见。
曼琉璃握住秋荣的手,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安慰她道:“秋荣娘,我怎么会怪你,更怎么会怪涧家呐。
人活着啊,有知心好友两三该是多么幸运的事。你与我娘亲又是知交,她有幸遇见您,我想,您也会觉得自己幸运,有幸遇见了她。
当时若是换成是我娘亲早产我,想必,您也会不顾一切去救她。您看,这就是知交啊。”
“琉璃……”秋荣泣不成声。
忽一丝丝光亮透过乌云射了下来,皓月拨开层层乌云,终于探出头来。
曼琉璃笑着:“还有啊,您放心吧,我和涧凡臻一定会去琉璃涧的。”
秋荣轻轻点头,她已说不出话。
“既然月亮出来了,那就不要再去黑暗走一趟了,秋荣娘。”曼琉璃抬头望着那轮圆月,心中默默这样想,“红衣琉璃,我这样说,希望你不要介怀。
她对你好,对我也好,对你娘亲更好,她不该守着悲痛过一辈子。”
“琉璃。”曼浏江忽然开口道。
“爹爹。”
曼浏江道:“以前是爹爹做的不对,不该事事要你听我安排。我与你涧叔父还有秋荣娘,已经商量好了。”
“什么?”曼琉璃疑惑道。
涧辽原和蔼笑道:“只要你们好,我们便好。我们确实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你们身上。
你与凡臻,我们作为长辈的,的确该要听听你们各自的想法。
希望有一天,我可以见到琉璃满心欢喜的来找我,开心道,涧叔父,我有非嫁不可的人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曼琉璃今天终于有件开心到一蹦三尺高的事,“我和涧凡臻……”
“是。”涧辽原肯定她,“你与凡臻不必再受婚约约束,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曼琉璃高兴到原地转了三四圈,突然抱住涧辽原,大喊道:“啊哈哈,谢谢涧叔父,我爱您!
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到处走到处逛,去哪里都可以,涧凡臻不会再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