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丞相府。
董卓看着跪于府中的斥候,又瞧了瞧堂下的莺莺燕燕,见一个个战战兢兢噤若寒蝉,更是暴跳如雷,一脚将身前的案桌蹬翻在地,怒喝道:“滚,都给本相滚出去!”
“义父!出了何事?”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条九尺大汉头顶束金冠,肩披百花袍从门外踱了进来,正是董卓麾下第一战将中郎将温侯吕布吕奉先。
董卓见吕布登上堂来,脸色稍霁:“还不是袁绍、曹操、王黎这帮该杀的草贼、作死的囚徒惹得为父生气。
为父自坐镇雒阳以来,既不曾诛杀袁绍家人,也不曾苛待王黎亲属,反而爱才若渴,对袁隗、王允委以重任,引为股肱大臣。
如今袁绍、王黎、曹操这帮鸟人竟敢领十八镇诸侯五十万联军以孙坚为先锋兵下虎牢,直逼关洛。”
说着,心中的那团火又开始腾腾腾的往上直窜,董卓裂开狰狞的大嘴,朝身侧的侍卫怒喝一声:“特么的几个竖子也敢欺本相,本相不得寝其皮食其肉。来人啊,把袁隗和王允及其家人绑过来,本相要亲自活剥了二人!”
一阵“咔咔”的兵甲摩擦声,一队队侍卫跃出府外,跨上战马直奔城南而去,城中顿时大乱。
李儒看着众士兵已经走出府外,上前一步谏言道:“丞相,那袁隗、王允等人不过釜底游鱼、瓮中之鳖,一旅侍卫就能手到擒来,不足为患。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尽快确定这虎牢关守护事宜。虎牢关乃雒阳门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守关将士士气低下,又无大将坐镇,关下五十万关东联军枕戈待旦,虎视眈眈。
儒以为虎牢关一旦有失,则雒阳无异于曝于天下。请丞相火速派遣大军增援虎牢,阻敌于关外,如此,雒阳方能安枕而卧矣!”
“唔!”董卓点了点头,一双虎目直直的看着李儒,问道,“那依文优之见,如今局势该当如何?”
李儒欠了欠身说道:“关东联军虽然气势汹汹,兵多将广,但诸侯之间互相猜忌其心不一。儒相信只要丞相能够派遣一员大将挫其锋芒于关下,再坚守虎牢。不出旬月,关东联军必退也!”
“此话何解?”
李儒仿佛智珠在握,浅浅一笑,解释道:“关东联军本来就散沙一团,不过利益所致,因所谓大义而聚在一起,区区一纸盟约岂能将十八镇诸侯尽皆约束?
遣一员猛将枭其首而挫其芒,阻军于关下,其锋芒殆尽,关东联军必然进退维谷。如此再将战事拖延至旬月,五十万大军的粮草必将入不敷出,届时诸侯之间利益不均,猜忌更甚。然后此刻再提一旅精兵,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联军必然败归!”
“那你以为何人可以为将?”
“非斩将擎旗龙腾虎蹴之士不可也!”
闻言,吕布双眼一瞪,手中的方天画戟插在地上,抱拳喝道:“义父,关外诸侯不过插标卖首之辈,布视之如敝屐草芥。布愿提一旅虎狼之师镇守虎牢,枭首斩将,悬其头颅于关外!”
董卓捋了捋长髯,傲然道,“好!马中赤兔,人中吕布。本相有奉先,何愁关东联军不破也!”
董卓傲,麾下将士更傲。
话刚落,吕布身后一员大将已挺身而出,声若洪钟:“割鸡焉用牛刀?斩众诸侯首级华某如探囊取物也。温侯乃我西凉大将,区区蟊贼也要温侯出手,岂不惹众人笑
话?主公若肯让华某提兵,华某必斩尽来寇之敌!”
众人急视之,只见那人身长八尺,虎体狼腰,豹头猿臂,正是西凉帐中猛将,关西人氏华雄。
董卓大喜,却见奔赴袁隗、王允两府的士兵已纷纷返了回来,身后押着百八十人,一个个呼天抢地哀哀欲绝,当先两人正是太傅袁隗袁次阳和尚书令王允王子师。
看着两人被五花大绑的押到身前,董卓怒不可遏,朝王允吐了一口痰,又奋起一脚恶狠狠的将袁隗踢下阶梯怒喝道:“来人,将这些人全部给本相砍了!”
一群士兵涌了上来,将袁隗和王允拉倒街上和其家眷、仆人一起按在地上,长刀高高扬起,就待董卓令下。
“慢着!”
突然,大堂上传来一声嘶哑的声音,只见贾诩惺忪的睡眼中一道光华一闪而过,慢吞吞的站了起来:“丞相,这二人还是暂时先留着吧!”
“为何?”竟然敢阻止老子杀人!董卓冰冷的看着贾诩,一缕凶光潜藏眼底,大有如果贾诩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会连他一起揍一顿的意思。
贾诩朝董卓抱了抱拳,又扶着小枰坐下:“丞相,袁次阳和王子师乃袁本初和王黎之叔父,名望海内。先前永安宫被焚一事,你尚未加罪王子师,如今紧紧因贼兵寇关便一刀砍了二人,这雒阳城中的谣言怕是会随风四起,或云丞相怕了二人,或云丞相嫉贤妒能,恐于丞相声名不利。”
见董卓不置可否,就知道董卓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名声于董卓简直就是浮云,不好糊弄。
贾诩暗自翻了个白眼,苦笑一声接着说道:“其二、刀只有未出鞘才能保持震慑,袁本初与王德玉尚在关东联军之中,袁次阳和王子师捏在手中我等还能对二人保持一些震慑。若是一旦知晓此二人被杀,恐怕二人便会不顾伤亡猛攻虎牢,丞相可能够保证虎牢就一定不失?”
董卓拈了拈胡须,点了点头:“其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