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浓雾笼罩着黄河两岸,孟津渡口还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到绵绵的波浪击打着岸边的声音。万余铁骑已经出了孟津关,转平县,然后兵分三路消失在晨雾中。
关东联军自然不知道董卓已经调整了三关的部署,自己也逃回了雒阳城。
就连王黎也不太清楚董卓是否还会放弃雒阳迁都长安,毕竟在自己让子龙在永安宫救下少帝的瞬间和关东联军兵克虎牢分兵三路的那一刻,我们熟知的历史就已经走进了一个拐点。
所以,关东联军依然只能按照昨夜商定的计划继续行事。
辰时三刻,一轮金黄色的太阳慢腾腾的爬上远处的山头,明亮的光芒驱散了黄河上的水雾,河面上金光粼粼。
袁绍与王黎、曹操等人并肩走出大帐,缓步河畔,看着在倒映在黄河中随着闪闪波光晃悠的城池,双眼微咪,今天果然是个好天气!杀人的好天气!
传令兵手中旗帜猛地一摇,一声号角在军营中冲天而起,接着又响起一阵急促的战鼓声,恍若九霄之上的雷霆,密密急急,地裂天崩。
“唏律律!”
袁绍接过亲卫手中的缰绳,一脚跨上战马,胯下的骅骝前蹄踏在半空,头颅高高扬起,一声长嘶,袁绍腰中宝剑出鞘,朝天一刺。
“杀!”
一声令下,号角暂息,战鼓骤停,军营中的声音却更雄壮了。
九万关东男儿手举盾牌、长枪、大刀、短剑、弓弩各式兵器从营帐中嘶吼着飞奔出来。
他们步伐整齐,宛如脚下的黄河波涛,踢踏之间冲击着人的心脏。他们喊声如潮,好像空中的晴天惊雷,胸腔的张扬之中又孕育着下一次更强大的爆发。
在他们的前方是上千艘小舟、木筏和渔夫,在他们身后是三二十具抛石机和云梯。
小舟和渔夫自然是关东联军在附近村落搜捕而来,木筏则是连夜砍尽山间大树打造出来的。
“咚!”
又是一声战鼓霹雳般落下,数千名渔夫“唰”的一下扯掉身上的衣服,光着膀子露出一身黝黑的肌肉和板肋虬筋,将小舟和木筏扛在肩上奔入河流中,接着在水中一放,双手一按似水中的鱼儿一般翻上舟筏。
当先四万余联军从大阵中走了出来,待其悉数登上船只,众渔夫齐齐一声吆喝,把那竹篙在河心使劲一撑,数千只小舟和木筏便如数千支离弦之箭一般飞向对岸。
“嗡!”
战鼓再停,号角再鸣。其余的五万余士兵身穿战甲腰胯弓弩、一手执戈一手握盾,迈着从容的步伐,护着或扛或推着云梯、冲城车、抛石机的两千余民夫奔上孟津浮桥,跟在袁绍、曹操、王黎等一干主帅和大将身后,踏上浮桥。
沉重的攻城器械和一众将士将浮桥压得入水一尺,浮桥也咯吱咯吱作响,但将士们面不改色,步伐依旧坚稳。
战马长嘶,黄河咆哮。
“停!”
看着离孟津关不过两百五十余步,袁绍猛地将手一举,一声高喝言出法随,九万将士停步不前,或勒马静立,或驻足船头,或站于桥
上,高举刀剑、云梯和一面面旌旗,抛石机、冲城车纷纷调好位置角度,装好石弹。
“当!”
孟津关城头梆子声蓦地响起,三万余士兵贴身箭跺口,床弩、蹶张弩、腰引弩、雕弓、虎贲弓和角弓从箭跺口伸出黝黑森寒的利齿。
三员大将按剑迎风而立目光灼灼,铁甲熠熠战袍飘飘,赫然正是关东联军昔日的手下败将,董卓麾下大将孟津关主副将徐荣、李蒙和赵岑三人。
“咦?”袁绍看着城头三将,疑惑转过头来,“孟德,德玉,那可是徐南翼与赵岑、李蒙三人?”
曹操轻纵战马前行了几步,朝城头举目扫了一遍,转头答道:“确实乃徐南翼三人,不过董贼和麾下吕布、华雄、张济数人均不在城头上,实在是怪哉!”
只有徐荣、赵岑和李蒙三人?董卓、吕布、华雄等一干人都去哪里来?
不会是藏在城里的某个角落,等我大军攻城的时候再突然给我们来一个拦腰一击吧!
王黎放马来到曹操身边,疑惑的看着城下,孟津关关门紧锁,关下地势开阔一平如砥,既无可容身的废墟残庄,也无可隐藏的山包巨石。这只老狐狸究竟卖的什么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