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蹲下身,关切的问道:“少爷,您没事吧?”
陈公子摇了摇头,起身仔细的把身上灰尘掸掉,坐在书桌前面的时候发现那把短刀不翼而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就是今天来见我的那个少年,好深厚的内力,好诡异的刀法!这下江南道好玩了。”
说完之后陈公子再次开始故意吐纳,少年那一掌确实不轻。
没有想到会如此轻松的得手,而且陈公子轻敌大意,居然一掌败北,路一看了看手里的短刀,想到端木玉明天起来后开心的样子,心情大为舒畅,施展天罗步,身形像一道缥缈的青烟在屋顶上向城南急速掠去。
回到城南丐帮总堂,洪归尘和狗子两人还坐在桌子上下象棋,抬头看了看满脸喜色的路一,狗子伸出手对洪归尘说道:“拿来!”
洪归尘不理,冲路一眨了眨眼睛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知道有没有取回东西?”
路一喜滋滋的从怀里掏出落星刀晃了晃。
洪归尘无可奈何的掏出一两银子递给狗子,叹息道:“路兄弟啊!看来我们还是没有默契啊!”
路一哑然失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光,问道:“你们二人是在赌我今晚能不能拿回这把刀么?作为大哥,你居然赌我拿不回来,你还好意思和我说默契?”
洪归尘面露几分讪讪之色,继而拍了下桌子骂道:“那陈公子果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
路一笑嘻嘻的伸了个懒腰道:“人这玩意还真的不能看外表,别人可是中看又中用的!”
说完拍了拍手,独自回房睡觉,留下面面相觑的二人。
“难道陈公子真的很厉害?”
“我想肯定是的,江南武林第一公子的名头也不是白来的!”
天目剑派所在的天目山距离北江郡城只有四十里左右的距离,山势连绵百里,并没有高绝险峰,但是山里景致清幽,古木参天,一直以来就是以林间奇石和千年古树闻名整个江南道,也是北江为数不多的名山大川。
陈正华睡觉的时候很不喜欢别人打搅,因为岁月不饶人,年轻的时候站着都能睡着,可是现在躺在极为舒服的被窝里仍然难以入眠,虽说习武之人可以用吐纳恢复精神,自然的睡眠也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少掌门陈公子的事情自然可以破例,所以当丫鬟叫醒睡得并不踏实的他,得知缘由以后并没有生气,反而让丫鬟明天去领赏,丫鬟连忙跪下磕头后喜滋滋离去。
下午接到儿子的飞鸽传书他就决定明天带人下山,没想到三更半夜的时候又来了第二封飞鸽传书,尤其是少爷受伤四个字,让他突然变得愤怒起来,在江南道敢伤自己儿子的人,已经很多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了,何况还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道妖人。
天目剑派能够被江湖称为八大剑派之一,自然底蕴不弱,除有三十六名派内高手组成的天目剑堂,之上还有八大护派长老等职位,无一不是身经百战修为深厚的绝顶高手,更有一些多年网罗过来的江湖成名高手。
而且几代人多年的苦心经营,无论是本派的嫡传弟子还是客卿,都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正道人物,在江南道领袖群伦,剑盟在这边的一切江湖事务基本都是以天目剑派为主,颇具侠名,牧王重臣荀飞鱼对天目剑派也都是多以安抚为主,并且一些问题双方也极有默契,多次合作解决。
当天夜里陈正华就带着门派四大长老和十二名剑堂剑士星夜赶往北江城,同时让副掌门陈正风传书北江武林同道,邀请大家前来共同对付岭南斜月教,除魔卫道。
天刚拂晓的时候陈正华带着一众高手走进院子,远远瞧见庭院中间大堂中门大开,里面摆着一张桌子,陈公子正优雅的吃着早餐。
远远瞧见自己儿子的那身鲜艳红袍,纤细的身板,陈正华就觉得心口有点闷,不过倒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身体并没有大碍。
众人一起吃完早餐,陈正华已经把昨夜的情况基本了解清楚,看着堂下众人冷笑道:
“丐帮一向自诩名门正派,现在却窝藏斜月教妖人,等下我倒是要看看洪归尘这个老匹夫怎么解释!”
一名剑堂老剑士道:“丐帮实力不可小觑,洪归尘天师掌这个外号也不是浪得虚名,我看是否还是等其他同道到了之后再做打算?”
一名太阳穴微凸的老者冷笑道:“这是在北江,我们自己的地盘,如果还要瞻前顾后,怕是会被人耻笑!”
陈公子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小剪刀,正在仔细修剪他的指甲,对堂内的讨论提不起半点兴趣,如果争来争去就能把丐帮灭掉的话,天目剑派早就已经一统武林了。
昨夜那个年轻人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轻敌,应该不至于受伤,但少年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居然让自己心里都生出一丝淡淡的羡慕,魔教妖孽果然有其邪魅的地方,其实在凝露台愿意给出为仆一年的条件已经是能想到最大的让步了,可惜这个世道懂得进退的年轻人好像越来越少了,那么自己不介意亲自送他一程,而有时候杀人,不需要自己动手,毕竟少掌门这三个字在北江还是颇有分量。
有的东西纳为己用固然不错,可如果这件东西不识抬举,还是摔碎了较好。
路一起得很早,修炼无相梵天决之后每天的睡眠好像并不需要太久,几个周天的吐纳下来,睡意全消,所以精神抖擞的在院子里把破水刀法认认真真练习了一遍,尤其是母亲严格要求的定刀术,路一发现在对敌的时候确实非常有用,多年的苦练让这套刀娴熟自然,炉火纯青。
而且路一修炼无相七式之后发现很多刀法其实都有相通之处,原本简单的上撩,如果刀锋微斜再跟上脚步就可以演变成破痴式的第二个变化,发现其中窍诀让路一很是惊喜,不知不觉间对无相七式有了更深的理解,使用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其实天下无论刀法还是剑法,都是由最基础的劈、刺、挑、削几个基本动作演变而来,偏偏路一这方面底子极为扎实,这可能是当初路渔也没有想到的,武学方面她的修为在江湖上最多只能算是中流,更别提教育孩子,但自幼饱读诗书的她也自有自己的一些见解,深知基本功对孩子的重要。
偶尔她自己也会想,看到孩子眉目上和梦亦飞的几分相似,从小严格的要求,是否也夹杂着自己的几分怨气?每每想到这里,才是真的让她自己痛不欲生,觉得自己都不够资格当孩子的母亲。
端木玉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走了出来,抱膝坐在门槛上,双手托腮,看着院子里一丝不苟练刀的路一,晨光把他渲染得金黄金黄的,就像……就像一条炸得黄灿灿的小鱼儿……
想到这儿端木玉偷偷笑了起来,伸出小手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口水,哎,大哥哥怎么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想咬一口呢?
路一收刀,看到对着自己傻笑的小丫头,伸出双手,然后她就像一只小燕子乳燕投林一样飞了过来,两人在晨光里笑哈哈的转圈,玉儿双手张开,马上眼睛,感觉自己都已经飞了起来,玩够了两人才回屋。
“玉儿,你最近怎么又变得重了不少?”路一一边用木梳帮端木玉梳头,一边问道,两个多月相处下来,这些事情路一已经驾轻就熟,而且路一发现自己这些方面的天赋居然非常不错,有时候走在路上看到别家的小女孩有一个新的发型,都还会多看几眼,过两天玉儿头上就会出现新变化。
端木玉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其实只有两种,第一种就是起床之后大哥哥帮她梳头、穿衣、洗漱,第二种就是吃东西,小小的心里很单纯的觉得大哥哥帮自己梳头穿衣的样子看起来特别特别的好看。
窝在路一怀里的小丫头歪头翻了一个白眼,颇有几分嫌弃的说道:“我正在长身体啊!嘿嘿,如果,如果大哥哥每天让我再多吃点好吃的,我可能还可以再沉一些。”
路一捏了捏最近明显圆润不少的小脸蛋儿,笑着说道:“吃吧吃吧,以后太胖了,可就嫁不出去啦!”
端木玉想了想,数了数手指头,似乎有点苦恼,看得路一暗暗发笑,不过小丫头明显没多久就又开心起来:“姐姐以前说过,女人十六岁才可以嫁人,玉儿才八岁,还可以吃好几年呢!大不了到了十五岁的时候少吃点!再说大哥哥又不会真的嫌弃我,嘿嘿。”
路一把玉儿头发扎好,衣服整理好,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掏出落星刀,得意的说:“看?这是什么?”
“啊?我的刀。”
端木玉喜出望外,双手接过来后轻轻抚摸着刀鞘低声说道:“小星星啊小星星,可不要再走丢啦!以后再丢了我可就不要你啦!”
路一听着小丫头的自言自语,突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心酸,伸手帮助轻轻搂住他柔软的身子。
端木玉把头贴在路一胸膛,幸福的闭上眼睛,脸上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