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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人蛇”大战

牧笃里惨遭杀害,酋长之位便空缺出来了。由谁来继任酋长之位,族人们并没有达成统一意见,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心目中的人选。但是总体上认为有三个人具备资格,分别是牧忽陆、博敦和阿尔哈图。

牧忽陆是牧笃里的亲弟弟,几乎各方面的能力都和牧笃里相差不多,不过他的性格有些鲁莽,有时候容易冲动,做起事来不顾后果,这一点令人很不放心。

博敦恰好和牧忽陆相反,他性情儒雅温和,沉稳冷静,即便遇到大事也从来是不慌不忙,而是用智慧的大脑去分析问题解决问题,永远不会蛮干。所以若让他运筹帷幄自然是绰绰有余,若是让他做一个杀伐果断的首领就有点差强人意了。

阿尔哈图则可以说是集勇敢与智慧与一身。据说相当一部分族人私下里都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没有牧笃里,那么在老酋长过世后,继任的人必定是阿尔哈图。不知阿尔哈图听到那些族人的议论,是否会产生“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不过他和牧笃里的关系却是极好的,甚至在有些人眼中,他简直就像牧笃里的亲兄弟一样,好得令牧忽陆都要嫉妒了。然而不知为什么,有时候阿尔哈图表现出来的勇敢和智慧,往往给人一种野心勃勃和城府极深的感觉。他那副冷峻的脸庞,刀锋似的目光,着实令人望而生畏。

还有三天就是牧笃里的忌日,祭祀完毕,族人就进行大选,究竟谁会当选为新一任酋长,答案将在那天揭晓。

在讷殷部乃至整个长白山三部,牧笃里都被族人们视为英雄,深受族人们的拥护、爱戴、崇拜。他这一去,山川为之披麻,江河为之戴孝,族人们悲痛万分,决定要搞一场前所未有的祭祀大礼,悼念他的在天之灵——魂魄归来兮,佑我女真;英灵永驻兮,与我共存……

三天前,尼楚贺突然得了一个怪病。开始是的症状类似于感冒头疼,好像不是很严重的样子。噶卢黛正忙着与牧忽陆等人筹备牧笃里的祭祀大礼,忙得脚后跟都要冒烟了,所以对尼楚贺的病情并没有十分重视,就简单地抓点草药熬了给她喝,嘱咐她多喝点热水,挺挺就好了。

尼楚贺虽然是女孩,身子骨却硬朗得很,平常很少得病的,偶尔有点小病也确实是挺挺就好了。岂料她这次的病却不同往常,越挺越严重,过了两日,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已经到了水米不进的地步,眼看着就要挺不过去了。

噶卢黛这才慌了神,急三火四地找到达春,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去把珠舍里部的巴克什请来,看看尼楚贺还有没有救。

巴克什是女真长白山三部最高明的医生,他医术高超,活人无数,简直就是族人们心目中的活神仙。不过他的绰号却不叫“活神仙”,而是叫“活阎王”。他之所以叫“活阎王”,不仅仅是因为长得冷眉冷眼,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更主要的是因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完全可以判定病人的生死,正是“阎王叫你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

巴克什虽然长得冷眉冷眼,心肠却是极热的,因为他热爱医生这个职业,他已经把治病救人做为生命中的最高追求。甚至他自己也非常喜欢“活阎王”这个绰号,因为他想和地府中的阎王斗一斗,看看究竟是“活阎王”厉害还是“死阎王”厉害。

没等达春把尼楚贺的情况说清楚呢,巴克什抓起皮袄胡乱地穿在身上,骑着马就飞奔而至。正是数九寒冬,马却跑出了一身汗,呼呼冒着热气,巴克什的眉毛胡子也罩了一层白霜,就像一只刚刚从冰柜中钻出来的山羊。

巴克什一进屋,他身上的霜就化成了水,湿湿凉凉地濡着身子。等他给尼楚贺把完脉,他的心就凉了,可是他的脑门却冒出了汗。

眉头紧锁,一脸凝重地看着尼楚贺,巴克什叹息道:“晚了,太晚了……”

他左手在脸上胡乱地抹着,湿漉漉的脸上也不知道是霜水是汗水还是泪水。

“求求您!求求您老人家再给好好看看吧!”噶卢黛跪在地上,流着泪水央求着。

“哎!……我也没办法了……”巴克什长长叹了口气,不停地摇着头。

牧忽陆面沉似水,声音已有些颤抖,问道:“巴克什老人家,尼楚贺真的没救了吗?您真的再也没有办法了?”

“是啊,求您了巴克什老人家,求您再想想别的办法救救尼楚贺吧!”噶卢黛哭喊着,“哪怕是用我自己的命去换……”

索伦图气哼哼地叫道:“骗人!你这个老头子就会骗人,尼楚贺不会死的!昨天我还……”

“索伦图!胡说八道,不可对老人家无礼!”牧忽陆轻声斥道,索伦图眼睛转了几转,似乎感到很委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牧忽陆怜惜地摸摸他的脑袋,转过头来对巴克什强颜一笑,“小孩子口无遮拦,还望您老人家海涵。只是求您千万再想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救活尼楚贺!哎……这孩子,从小就机灵古怪,牧笃里大哥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尼楚贺了,倘若他若是知道尼楚贺这般模样,在天之灵如何得安?我等死后又有何脸面去见他?”

巴克什叹了一口气,又将两根手指搭在尼楚贺的手脉上,闭目静切,口中喃喃道:“太弱了……几乎感觉不到脉搏……嗯,好像跳了两下,只是紊乱得很,好生奇怪……”

巴克什一边切脉一边喃喃自语,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噶卢黛和牧忽陆瞬也不瞬地盯着巴克什,心里如同吊了十五个葫芦,七上八下地晃荡着。巴克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大锤,敲打着他们的神经。

看到巴克什露出的奇怪表情,仿佛看见了一丝曙光,齐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还有救?”

巴克什闭目不语,沉吟良久,缓缓说道:“脉象若有若无,跳动得好生奇怪,我也搞不明白了……这样吧,依我之见,说出来你们也不要觉得不中听,看这种情况,不如请萨满来求神灵保佑,权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您是说……除了请萨满求神祈福,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噶卢黛泣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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