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帘布瞬间掀开,露出一张虽显苍白,却美艳绝伦的脸庞。
钱灵儿难以置信地望着高坐马鞍上已顶盔披甲的陶德,惊讶道:“为何会这样?”
陶德指了指萧瑟的四野与那不远处残破的村落感叹道:“这就是战争啊。”
顺着陶德所指的方向一一看去,钱灵儿哀伤不解:“两国之争,战场厮杀,攻城掠地便是,何以残害百姓?”
见她这般哀伤,陶德担忧的宽慰了几句,随即接着道:“若是平时倒不至于屠戮百姓。可今时不同往日,北燕荒凉之地,连连内乱物资匮乏,隆冬刚过其更是难以为继。故驱兵劫掠我大赵物资,寻求生存之机,此乃生死之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陶德话音刚落,不等钱灵儿再说,只见一斥候骑士背旗而来!见此钱灵儿放下布帘,退回车内。那斥候未到近前,已对着陶德高呼声起:“报!启禀镇北将军,燕军不知何故收缩于青丘镇以北,城外更是大批牛马车仗满载物资,东州来报亦是如此。”
听得斥候之言,陶德顿时讥笑道:“燕军不愧是一群蛮夷,只知抢掠。”说罢,他望向斥候道:“燕军若有异动速速来报。”
斥候领命,应诺急驰而去。
待得斥候走远,陶德对着身旁偏将吩咐道:“传令大军前往青丘山北麓山谷外驻扎。”
听得镇北将军陶德之言,偏将疑惑道:“将军,燕军在青丘镇附近,我大军为何前往三十里外的青丘山下扎营?”
陶德驱马前行,淡淡道:“燕军不足为虑,清明时节了,待本将祭拜完仙师,再收拾他们也不迟。”
“什么?!”闻得陶德之言,偏将惊呆在原地!大战在即,这镇北将军不前去克敌解救幸存的百姓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去祭拜故去的仙师!想到这偏将无奈的叹息一声:“哎,书生终究是书生,如何能统兵?”
就在他叹息喃喃之际,已行至数丈外的陶德却忽然勒马转头,笑道:“放心,本将今日就让你看看书生是如何统兵的。”
说罢他丢下一脸震惊,满脸冷汗的偏将扬鞭而去。
心有余悸地望着绝尘而去的镇北将军,偏将擦了擦额头冷汗,喃喃道:“这兴侯耳朵生风不成,这么远都能听到我说话!哎~不管了,谁让他是主将,我这偏将听命就是。”
想到这,偏将向着中军传令而去。
半个时辰后,陶德留下大军在谷外驻扎,自己则与钱灵儿等百名亲卫向着桃花村而去。
路过村口的老槐树,进得桃花村口,望着满目疮痍的残破景象,钱灵儿悲从心中来,双眼盈泪为之黯然神伤。
陶德正欲宽慰,可钱灵儿似是想到什么,忽然焦急的向着村中小筑跑去。见此陶德亦叹息一声,拿过婢女手中的白绒披风,向着村内走去。
见得钱灵儿正静立于荷塘小筑篱院之外,陶德眉头微微一皱,来到近前将披风为她披上,随之关心道:“你身子虚弱,小筑损坏严重就先不进去了,为兄命军士重新整理打扫一番,待我们祭拜完老师再说吧。”
听得陶德之言,钱灵儿勉力一笑点了点头。
待吩咐完军士打扫,陶德便搀扶着钱灵儿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上,向着后山桃林而去。
......
不知何时,细雨绵绵而下。
山麓之上,洛羽停下脚步,俯瞰远处桃林中正四处张望的佳人,与那站在一旁熟悉的身影,他久久不语。
身旁正手持油纸伞的小凡,最终还是没憋住,开口问道:“公子为何不去相见?”
洛羽自嘲一笑:“我有无数想见她的理由,却少了一种能见她的身份!”
“身份?”小凡疑惑的喃喃着,洛羽却是打断她的思绪道:“拿酒来,公子今日想一醉方休,以这青山绿茵为榻,雨雾迷空为被。”
听得公子之言,小凡很是乖巧地划过乾坤袋,顿时一酒葫芦显露而出。见此,洛羽一把抄起,挡开遮来的油纸伞,是一边迈步南行一边仰天独饮。
望着青衫摆动,渐渐远去的孤寂身影,小凡回头望了眼桃林中的白衣女子,随即面有不舍的向着洛羽追去。
只留下山岭孤石之上,那铭有娟秀小字的残缺竹简——‘愿随师兄赴都城,此生无悔’。
青山影,云雾歇,空雨断肠歌。
“孤影霞云望青山,春风逐草出长衫;缘山雾雨红尘上,年少无悔忘肠伤。”——《少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