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毫不在意,微微叹道:“你既也是汉人,何必为一己私怨迁怒于大汉百姓?三十年来,多少汉人因为你的缘故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再大的怨气也该散了。”
中行説丝毫不为所动,不屑的戏谑道:“我如今已是匈奴人,太子莫非想要离间我与大单于的关系?倒是和你国太后一样的算计。”
“哦?皇祖母想要招揽你?要给你金子?还是美女?”
刘彻往中行説的席位侧了侧身子,压低声音,避免亭外的李福听见,随后视线邪恶的停留在中行説的下身,饶有趣味的问道:“你要美女还能用吗?”
中行説闻言,眼中的怒火几欲喷薄而出。当过宦官,刑余之人不能人道是他一辈子的痛,可以说他的变态个性很大部分都源自身体的残缺。
他直起身子,双手紧紧抓住案边,过于用力的手指瞬间变得发白。
“太子不必多说!只想着汉朝输送给匈奴的缯絮米蘖,一定要使其数量足,质量好就行了,何必要说话呢!而且供给匈奴的东西一定要齐全美好,如果不齐全,粗劣,那么等到庄稼成熟时,我们匈奴就要骑着马奔驰践踏你们成熟待收的庄稼!”
他极力压抑着胸中的怒气,良久后,才深深吐出一口气,放松身体,直视刘彻的双眼,冷笑着挑衅道:“对了,还有太子的二姊南宫公主,也务必打扮好,我们大单于才能宠爱于她不是?”
刘彻眼中寒光一闪,却很快隐去,轻笑道:“使臣莫要动怒,孤王此次召你来,其实是要感谢你的。”
中行説闻言一愣,这汉国太子莫不是气傻了吧?
此次中行説主动向大单于提出要出使汉国,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想见见这个不足十岁,却隐隐搅动长安风云的传奇太子。根据匈奴在长安城安插的密探传回的种种消息,中行説愈发觉得刘彻不是个简单的孩童,平日行事更像个手辣心黑的老狐狸。
若是确有其事,说不得要暗中使些手段了,一个聪慧狡黠的汉国太子,实在不是匈奴希望看到的。
不得不说,身处大草原的中行説,比大汉的君臣们更容易看清刘彻的种种小手段给大汉带来的变化。
毕竟人类最容易忽视自己身边的潜移默化,却对别人家里的事情琢磨得颇为清楚。因此,当中行説此时看着面带笑意的刘彻,心中不由感觉到一丝荒谬,还有一丝无法掌控谈话走向的心虚。
刘彻丝毫没有考虑他的想法,而是幽幽问道:“孤王听闻,你将从汉地得到的缯絮做成衣裤,穿上它在杂草棘丛中骑马奔驰,让衣裤破裂损坏,以此显示汉朝的缯絮不如匈奴的旃衣皮袄坚固完美。把从汉地得来的食物都丢掉,以此显示它们不如匈奴的**和乳制品方便味美。以此劝说匈奴不要太看中大汉衣服食物的精美,增加匈奴对自己食物、器械、风俗的自信心,可有此事?”
中行説满脸得意的答道:“正是!我当年一到匈奴,就发现匈奴上下很热衷于汉地的衣服和食物。匈奴的人口总数,抵不上汉地的一个郡,然而之所以强大,能让你们汉人年年纳贡,原因就在于衣食与汉人不同,不必依赖汉地。若改变原有风俗而喜欢汉地朝的衣物食品,一旦汉国掐断这两种来源,匈奴就只能归附于你们汉国了。”
刘彻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继续问道:“孤王还听闻,你建议匈奴单于禁止匈奴人对汉民仪态礼节进行仿照的风尚,斩杀妄自移风易俗之人,以此避免波及匈奴的旧有制度,甚至要求匈奴恢复原有古制,可以此事?”
中行説点头:“不错!匈奴人政体简单易行,能保长治久安。所以匈奴族也会有内乱,但乱之后,再上台的人,还会是单于所属的栾提一族。而汉人虽云有礼义,但为了权力的争夺,虽兄弟父子也会相互残杀,最后自已人杀光了,人气杀没了,于是江山易姓。”
“哈哈……”
刘彻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有趣的笑话,不由捧腹大笑,眼泪都要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