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永年自从被贬谪到此地之后,就无机会再与未明宗见面,如今时隔多年,昔的君臣相见,吴永年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绪,眼角含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未明宗也念及昔的旧,今得此见面,绪也有些激动,紧紧握住吴永年的手,虽未落泪,但心中也颇感酸楚。
特别是当他看到周围的这些荒地,全是一座座的荒山,除了吴永年所居之处有些亮光,周围竟无人居住,全都是一片漆黑,可谓是环境简陋且艰苦,想想当初吴永年在朝堂,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成为山野中人,其落差之大,可想而知。
“陛下,您请往这边坐!”吴永年擦拭眼角泪水,故作轻松地笑着,然后将未明宗等人引到屋外院子里坐下。
“张子,你也坐下啊!”未明宗见张勉站在一旁,指着他边上的座椅,让张勉坐下,张勉点首应下,也就坐了下来,坐下后,张勉注意观察着欧阳皇后,不管怎么看,欧阳皇后似是无碍,还与未明宗谈笑风生,亲密无间,根本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既然欧阳皇后没事,那他们来此地又是为何?
难道他们不是来找自己,而是来找吴永年的?
张勉心中臆想,却也猜得**不离十,如果真是为了找自己的话,刚才肯定都已经把话给说了出来,既然到了现在还什么表示都没有,这就更加说明,他们是来找吴永年没错。
想到这里,张勉心底顿时感到一阵轻松,幸亏刚才没急着逃走,不然自己真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事找事了。
为了压压惊,张勉喝了一口酒,心中大感顺畅。
“陛下,您与皇后娘娘还未用过饭食吧?要不我去弄些吃食来!”
正当吴永年准备起往后厨走去时,却被未明宗突然叫住了,说:“吴老,不用了,这些让手下人去做就行,你坐下吧,朕与你好好聊聊。”
哦……吴永年搓了搓双手,半是犹豫,半是迟疑地坐下,接着便看到随行的两人往后厨去了,不一会儿就看到烟囱冒出的炊烟袅袅。
阿黄耷拉着脑袋,趴伏在地上,两只圆咕噜的眼睛不时在未明宗等人上扫视,然后知趣地继续睡它的大觉,不吵也不闹。
张勉,吴永年,未明宗他们围作成一圈,吴永年对面坐着未明宗,在这黑夜里,高空中铺洒着明亮的月光,即便不用点灯,都能看到对方的轮廓,未明宗目视着吴永年,片刻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吴老,你这些年吃苦了。”
当年的吴永年意气风发,在朝堂上可谓是舌战群儒,无人能与之匹敌,堪称一代名儒,但如今却面露颓色,人也变得苍老许多,跟当年的他相比起来,却有着天壤之别。
见此形,未明宗方才连连叹气,越是想起往事,越是心中酸楚。
但吴永年却不以为然,哂然一笑,道:“陛下,老朽早已经习惯了,如此过活,倒也自在,吃得饱穿得暖,过得不苦。”
“若是当年你不执意变法的话,或许朕的朝堂仍旧有你在……”未明宗话语哽咽,说到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吴永年苦笑摇头,摆手道:“陛下,不必如此,这都是老臣的命数,天意如此,纵是如何都逃不过。”
“那过了这些年,若是朕再给你机会,你还会执意变法吗?”
未明宗的这句话意图很明确,当年的错,过了这么多年,你应该也反省了,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应该就不会犯下当年同样的错误了。
可吴永年的回答却与未明宗的想法背道而驰。
“陛下,不瞒您说,若是老臣再有一次机会的话,老臣还会作出当年一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