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比平民还卑贱?”
“你……真的是怎么认为的吗?”
安利亚紫色的双眸静静的注视着勒亚,漠然问到。
看着少年那明明平静的没有丝毫波动的瞳孔,即使自认也是一个见过太多大风大浪的勒亚,在此刻,却也感到一种与众不同的心悸与强烈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就如勒亚在参拜德蒙家族传说中的老祖时,虽然离得很远,但自身那种战战兢兢与身感渺小之感,却丝毫压制不住。
勒亚看着少年影君,眼中的震惊再也掩饰不住了,终于明白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了。
这是―上位者的无限压迫啊!
就在安利亚问话的过程之中,不止是勒亚有这种感受,安利亚身前其他几位也都深深感受到那股莫名的压抑,最终他们都不禁看向安利亚,那股强大力量的来源,不过他们的表情甚至比勒亚还要夸张与惊恐。
没有丝毫在意贵宾席上众人的表情,安利亚转过头,终于又开口,道:“今天,在场的许多人只知道暗影帝国有一个少年影君加冕。”
“但对他的过往等等一切都丝毫不了解。”
听到这,年老的瑞恩族长眉头一皱,已经知道站在贵宾席长桌上的少年,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了。
他本想阻止,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摇头,继续安静的看着安利亚,并没有前去劝阻。
而帝师伊法修依旧微睁双目,一言不发,平静注视。
“今天,我就与各位说说,另一个少年曾经的故事。”
在讲到“曾经”一词时,安利亚原本丝毫无波动的眼瞳中轻微一颤,好似在追忆着什么。
“几年之前,有个孩子,他不知道在何时何地出生,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人是谁。”
“醒来时,只有身上那单薄的衣物与身边那孤寂陌生的荒原。”
安利亚紫色的瞳孔微微的颤动,露出了与以往那淡然,完全不同的忧伤神情,似乎那一切,就发生在昨天一般。
“年幼的孩子,或许五岁或许四岁,亦或更年幼,这些不得而知。”
“这本该是在父母怀抱中撒娇任性的年纪啊!”
“可他谁也找不到……”
“那孩子迷茫的看着眼前陌生而冷寂的荒原,很难想象他如何活下来的。”
“他饿了吃什么?”
“渴了喝什么?”
“天黑了、害怕了他又该又怎么办?”
说到这,安利亚的声音明显微微发颤了。
下面的众人,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依旧继续静静聆听着。
“还算幸运的。”
“荒原并没有什么凶兽之类的可怕东西去威胁伤害那孩子。”
“那孩子虽迷茫,但小小的眼眸之中却带着那抹他并不理解的清明―”
“或许那应该就是所谓的求生欲望吧!”
“年幼的他想活下去,去仔细看看这个或许早已经抛弃他的世界。”
“他带着希望,想从这片除了荒凉与孤寂之外,丝毫不令人留恋的荒原离开。”
“荒原可能并不大,但对年幼的他来说,却无疑是个天大的挑战。”
“那孩子走着、爬着……天知道这样艰难的日子过了多久,当他从昏迷中睁开眼时,眼中被磨难压迫出的暗淡,终于重新显露出了原本的清明。”
“恍惚之间,他看到了田野河流、花草树木,还有大人与孩子……”
安利亚声音短暂的停了一会,可现场却出奇的安静,甚至隐约之中,都可以听到离自己较近人的轻微呼吸声。
安利亚轻呼一口气,看了看那些一脸安静,如正在听故事,那孩子般神色的平民与或多或少带着些许不耐烦的贵族。
继续轻声说道:“孩子终于走出了荒原,眼前高耸巨大的城市令他心中溢出别样的感觉,总之,这感觉似乎比在荒原那段日子要好得多。”
“带着好奇与希望,那孩子走进了这所巨大的城市,入城后,街边的叫卖、街心的杂技、街上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眼前的一切在年幼的他看来,都是那么的新鲜有趣,无一不让令感到稀奇。”
听着桌上,那道年轻身影在那绘声绘色的说着。
下面的众人眼前仿佛也真的浮现出那幅场景:繁华的城市、热闹的街头,叫卖声、谈笑声、车马行人络绎不绝,而街的中央,一个看上去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年幼小孩,此时却探着小脑袋,略带怯色的睁着他那双纯洁清澈的大眼睛,正在目不转睛、饶有兴趣的四处张望着……
“孩子以为离开了荒原,来到了城市,就远离了黑暗、荒凉与孤寂。”
“事实又真的如此吗?”
“看着城中的人们生活的那么快乐,他带着好奇与希望,也想在城市生活下来。”
安利亚说到这,顿了顿,又接着道。
“可惜啊,年幼的孩子什么也不会,他胆小,不敢给旅店外马槽中的马喂食;他瘦小体弱,没力气劈柴;他木讷沉默,也不会杂耍取悦客人。”
“最关键的是,他不会说话啊!因为他一开始就独自一个人。”
安利亚微微闭上眼,轻声呢喃着,可所有人都清楚的听见他说的每一句话。
“城市内不比荒原,没有他以前吃的野果与蘑菇,就在他快要因为太饿而晕倒在街头时,他身前出现一位陌生的小女孩。”
“小女孩很可爱,看样子或许比他还要小得多,这小女孩是城中一对开酒馆夫妻的女儿。”
“见他这么可怜,幼小单纯的小女孩哀求自己父母救救男孩,很幸运,善良的夫妻就将他收留了。”
“酒馆中的一家都对他很好,完全把他当做了亲人对待。”
“板娘交他说话识字,酒店的的老板教他锻炼身体,而小女孩则陪着他玩耍,酒馆夫妻俩变着样给这男孩做各种各样好吃的,很快病怏怏的孩子在精心的调理下就开始恢复了健康。”
少年说到这,眼角微微湿润,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他按了按太阳穴,接着微微笑道:“嘿,更幸运的是,那孩子虽然一路艰难,但从小就有着一副漂亮脸蛋,尤其是恢复了健康后,更是显得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