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附议!”四位侯爷来这么一出,立时便有大小十来个官员齐齐跪下附议。
朱景耀此时嘴角才多出一抹笑意,却还是皱着眉头道:“朕要论罪沈椎,同他儿子没多大关系吧?这摆明就不是就事论事了,你们这是对人不对事啊!”
靖海侯呵呵一笑,“陛下,这可是臣等好不容易才暗访到的,陛下您想,连个儿子都管教不好,想必这个沈椎平日里就是言行不正,这才导致如此。”
“那这该如何处置他?”
“当罢官遣送回原籍,一生一世永不再录用!”
朱景耀长长叹了口气,有些惆怅道:“哎,想来沈椎大人也是两朝老臣,竟是落得个晚节不保。咱们大吴朝的臣子可得引以为鉴,切莫重蹈覆辙!”
“陛下圣明!”
朱景耀点了点头,又望向了太后:“那太后您的意思呢?”
“再议议吧!”李太后微微叹了口气,“毕竟徐嵩这个内阁首辅没在这,他的意见还是要听一听!”
“行!那便以此拿个章程,送去给徐嵩先看看!”
“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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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徐嵩不在,徐党一派又是缄口不言,第一次论罪就这样不疾而终,只定了个论罪章程。所有臣工心里自是明白皇上和太后的打算,此事毕竟涉及徐嵩,且又罢免了个礼部尚书,所以无论从那方面讲,都必须让徐嵩站出来发言,这相当于硬塞给徐嵩一个难堪。
散朝之后,李太后起驾回了养心殿,脸色十分难看。她未曾想过这个时候朱景耀竟会出来摆她一道,方才他在朝堂上所为,很明显便是当着朝臣立威,何况还让他得了个忠贞正直的龙观山。李太后明白,此后这龙观山便将成为清流之首,成为皇上的股肱之臣。
李太后不禁心中有些隐隐的害怕,对于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她觉得她看走了眼。或者说她同徐嵩都看走了眼,当初徐党要立永兴王,她要立汝南王,最后相持不下才推出这么个落魄一脉的闲散王爷。却不成想这个落魄王爷登基之后,竟是前后变化这么大。
其实李太后如果从自身出发去看待朱景耀,便会发现这性情的转变是理所当然,就像一个受尽欺辱的人爬上高位看到了希望,他自是会舍命也要再进一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满足他那已扭曲的权力欲。当年李氏一族就是如此,李太后出身落魄侯门,在后宫摸爬滚打十几年才熬出头,他爹更是为了李氏一门舍死征战,最后在战场上被大炮轰成了一堆碎肉。正是这般牺牲才换来今日李氏的荣光,才换来先帝的倚重。
“太后,李总督已经在殿内候着了!”仪仗刚到养心殿外,门口的太监便是赶来禀报。
李太后嗯了一声,脸色好看了些,在宫女的搀扶下,她缓步走进养心殿。
“姐!”李伯庸尚是戎装,见到太后络腮胡脸上却涌出一抹孩子似的笑容。
“愈发没规矩了,知道来见我还不换身衣服!”李太后笑了笑,挥手让他坐下。
李伯庸也笑了笑,“臣弟这不是习惯了嘛!现在家中常服也就只四套,只有过节的时候穿穿!”
李太后点了点头,脸上涌出满意的神情,“姐姐怎能不知道你兢兢业业,一年倒是有三百二十多天都窝在京台大营里,有你管着京台大营,姐姐放心!”
“那姐姐今日找我来所为何事?”李伯庸问道。
李太后笑容渐渐消散,望着李伯庸叹息道:“朝中事你不知,这次找你来,是让你从京台大营挑个信得过的心腹,带五千兵换防京师内城防务。还有你待会顺便去找一下兵部尚书王如松,让他将地方供给江淮军和其他各路军的钱粮,由十天一给换成三天一给。旨意我已经加盖玉玺,你去找他签个字就行。”
李伯庸虽不懂朝中近来有何变化,但这般安排已是罕见,忙追问道:“姐,朝中近来是不是徐党有大动作?”
李太后摇了摇头:“这是未雨绸缪,以后内城防务还会换的勤快些,免得这些将领被人收买。”
李伯庸挑了挑眉,眼神中倒是多了分肃穆,“姐,这些年除了徐家的江淮军,臣弟一直没有将其他人放在眼里。不过若真是那徐嵩一党咄咄逼人,只要姐你一道懿旨,我立马发兵,踏平江南!”
听的这话,李太后目光望向了这个弟弟,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她爹当年的那份决绝,蓦然间倒是觉得倍感温馨,同时心中又是担忧这个弟弟会落得她爹一样的下场。
“徐党看上去权势滔天,可你姐姐我从未觉得他们能撼动咱们李家,外臣终归是外臣,有兵又能怎么样?他若是造反,有的是人想像他当年一般。我担忧的是这个皇上,好歹他占了个正统的名分。”
李伯庸点点头:“确实不得不防,不过既然姐您掌了玉玺,加之我控制了直隶,姐您也不必想这么多。只要有京台大营在,我保证谁也动不了我们李家!”
李太后嗯了一声,眸色深深又沉思了片刻道:“你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我,现下辽东的关宁军咱们还没有掌握,这个关宁军乃是苏家世袭罔替的藩镇府兵,这个威远侯苏定方一直是没有明确支持过咱们,也没有明确支持过徐党,这个人倒是难办的很!”
“姐姐多虑了!”李伯庸却是笑了笑:“关宁军人数不过八万,且大多是老弱病残,五年前参与后金国平乱那一战,早就打掉了他们的元气,现在不足为虑。”
“小心方能使得万年船,你就让李鹤去那边替咱们看着!”李太后绞了绞手绢,“不过记住要有个正当名头派过来,免得平增猜忌!”
“行,我回去便安排!”
李太后这时已经有些倦了,她摸着额头微微凝目了一会:“嗯嗯,你就留下来陪我吃个午饭再走,下午再去祭拜一下咱爹,就明日再回京台大营吧!”
李伯庸拱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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