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国道贯穿东部中国,连接成百上千个城镇,把一颗颗珍珠串联成一串项链。
阴历八月二十五,天边挂着一轮上弦月。
一辆解放在路上风驰电掣,驾驶楼里坐着两个男人,副驾不断磕头。
睡意仿佛会传染,司机不自觉打了个呵欠,狠掐大腿,“小光,已经过了省界,进了齐鲁省。明天卸完货,带你去喝罐子汤!”
罐子汤是单州下面乡镇的特色小吃,据说“滋阴补阳”;为了吸引往来的司机,服务员大都是衣着暴露的年轻女性,谈拢价格,可以带出店。
“姐夫,我还小呢……”副驾小年轻脸色羞红,困意顿消,赶紧转移话题,“姐夫,你老说,省界交界处是三不管地带,治安很乱。”
司机眼睛泛光,“西南女子性格泼辣,不过皮肤真的好,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江南女孩声音好,你一使劲,她们叫出来的声音,好像唱歌;齐鲁本地娘们太粗鲁,不过价格也低,给20块……”
眼观六路,看到路边有手电筒照过来,一踩油门,车尾冒出两股黑烟。
“哎呦。”副驾被甩的七零八落,大声提醒,“姐夫,路边有警察,让咱们靠边停车!”
司机摸了把脑门,擦掉汗珠,神情郑重,“野外跑长途,安全第一条,不要轻易停车。车子熄火,被当地人围起来,叫天天不应。能给你留一条内裤,回去都要烧香还愿。”
副驾似懂非懂,一脸崇拜,“姐夫,你懂得真多。这些知识,老师都不教。”
男子眉飞色舞,“哥哥可是老司机!”
大货车忽然加速,丝毫不顾及路人,孙恪快跑一步,跳到路边沟里,对着远去的车尾灯比了个中指,大骂,“赶着投胎啊,不怕撞死人啊!”
此时他的形象大变样:头顶国徽大盖帽,上穿草绿色警服,脚下蹬着一双旅游鞋。
出师不利,孙恪暗呼一声“晦气”,思考了片刻,从沟底捡起几块大石头,堆放在马路当中;来回走了几步,又把石头扔进沟里;拖出一根大木头,堵在路边。
中秋过后,月亮升起时间不断推迟,月光亮度也在变弱。
荒郊野外,没有高大建筑物遮挡,大风不断往怀里刮,寒意不断往骨头里钻。
远处有车灯照过来,孙恪拿起手电筒,做好出击准备。
“吱呀”,厢货车停下来,司机一脸疑惑,“警官,三更半夜的……”
“行驶证、驾驶证,统统拿出来!”趁司机不注意,孙恪一把抢过车钥匙,用手电筒照着车斗,大声呵斥,“车斗明显超高、超宽,拉的什么货?”
拉一拉缆绳,恨铁不成钢的怒骂,“绳子拴那么松,没吃饭啊?货物半路丢弃,不怕货主扣钱啊?后车发生交通事故,你们能逃脱?”
副驾上跳下来一个中年妇女,追在孙恪屁股后面,“警官,抽根孬烟!”
嘴里不断求饶,“我家那口子刚跑运输,什么都不懂,还请手下留情。”
妇女和母亲差不多年龄,一直陪着笑。
孙恪咬紧牙,狠起心肠,“废话怎么那么多?车停到路边,后面放好警示牌。绳子解开,重新拴紧。就你们这样装货,碰到大拐弯,一定是车翻人亡!”
两人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喘。
男司机挠挠头,“这位警官,啥是警示牌?”
“涂满反光材料,防止后车追尾。”孙恪不耐烦的解释几句,又开始耍横,“驾驶证、身份证都给我,你俩快去拴绳子。”
站到车后20米,打出手电筒,警示这里有车停留。
10分钟后,司机满头大汗的跑来,讪笑,“警官,您再检查一遍。”
孙恪关掉手电筒,没好气的说,“是为我拴的吗?是为你们自己!出来赚钱不容易,不能要钱不要命。想想家里,如果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