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忽陆瞳孔缩紧,沉声喝道:“阿尔哈图,你还想抵赖么?”
阿尔哈图冷汗岑岑,似乎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果真是牧……牧笃里?”
牧忽陆嘿嘿冷笑道:“我?我当然不是牧笃里,我本来就是牧忽陆,怎么你竟然不认识我了么?”
“那……那你怎么知道我和牧笃里去阿哈出那里发生的事情经过,竟如亲眼所见一般?”
“我当然不知道,可是有人知道。”牧忽陆转头望向博敦,两人相视一笑。
阿尔哈图也看着博敦,满眼俱是愤恨不平,渐渐又变成哀伤之色,叹道:“博敦,我早就该想到是你……你终究是偏向着牧笃里……”
博敦也叹了口气,道:“阿尔哈图,你莫要怪我,怪只怪你自己野心太大了……”
阿尔哈图突然哈哈大笑,道:“我野心太大?不错,男儿在世,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方不愧人生一场,如今正是大好时机,可牧笃里却要将其拱手相让,你叫我如何心甘?”
恢复冷峻的面庞,阿尔哈图冷冷说道:“事已至此,我阿尔哈图自知难逃一死,不过博敦,看在兄弟一场的情份上,你要我死个明白,既然牧笃里并没有显灵,你又是如何知道那些事情经过的?”
博敦慢吞吞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猜测的,然后我安排了今天晚上这场戏,只是借用牧笃里的魂灵诈你,换句话说,就是先在精神上击溃你,让你心神紊乱,自然就会智虑有失,结果你果然中计了……”
“什么?你是猜测的?诈我?”阿尔哈图简直要气疯,“那么尼楚贺的病也是装的了?”
“嘻嘻……我当然是装的了!”尼楚贺忽然就从炕上坐起来,竟然还没忘了对阿尔哈图做了个鬼脸,然后娇憨地问噶卢黛,“讷讷,我装得像不像?”
噶卢黛怜爱地摸着她的脑袋,莞尔一笑道:“你这个小机灵……”
“那么巴克什自然也是在配合你们演戏了?”
“还有我……”凳子上的老太婆笑得像一只老狐狸似的,脸上的皱纹扭扭曲曲,就像一条条蠕动的蚯蚓,阿尔哈图恨不得立时将她一掌拍死,拿去钓鱼。
博敦笑道:“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主要的功劳应该记在达春的身上。”
阿尔哈图道:“达春?他也是你们安排好的?”
他忽然恍然大悟道:“对了,那盏灯就是他吹灭的!”
达春笑吟吟地说道:“阿尔哈图,你可别诬赖好人,那是牧笃里的魂灵扑平的……”
“你!滚犊子!”阿尔哈图气极大骂。
博敦叹口气,道:“阿尔哈图,其实我本不该怀疑你的,毕竟你和牧笃里的关系就像亲兄弟一样,于情于理你都不应该……至少不应该害死他,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可是……”
他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阿鲁台或者是脱儿火察的嫌疑最大,因为他们一直都怕我们女真族对他们造成威胁。而制定去阿哈出的路线只有我和你以及牧笃里知道,所以我不得不怀疑是你暗中给他们传递了消息,但是我又找不到证据,所以这些只能是猜测,直到上个月,达春给我一只鸽子……”
索伦图扬起手臂叫道:“大家看,就是这只鸽子!”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只鸽子灰头绿颈,红胸白爪,羽翅宽阔长大,扑棱有声,顾盼之间竟是极为雄俊,显见得是一个非常珍稀名贵的品种。
达春走过去,从索伦图手里接过那只鸽子,抚弄了几下,笑道:“众位都知道,我达春向来喜欢玩鸟玩鹰,若论识人的本事,我达春往往有眼无珠,不敢居于人前,可若论到识鸟的本事,我达春却独具慧眼,不甘居于人后……”
他停住不说,面露得意之色,似乎在等着别人夸奖几句。
众人纷纷点头,心道:“达春这句话倒不是王婆卖瓜,只是他今天晚上好像改行做了郎中,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且听他继续往下说……”
那只鸽子也好像听懂了达春的话,频频点头,“咕咕”几声,说了几句鸟语。
达春继续说道:“上月初二那天,我正在放鹰,突然发现从佳珲家里飞出两只鸽子。佳珲么,众位自然都知道的,他是阿尔哈图的弟弟,平时也喜欢鼓捣些飞禽走兽之类的东西,嘿嘿,只是技术却差了一些。
不过那两只鸽子却飞得极快,显然是训练有术,我用眼睛稍稍一瞄,便知道那两只鸽子绝非凡品,当下就起了好奇之心,于是我打个呼哨,命令我的雄库鲁(海东青)追上去抓住它们。谁知过了好半天,雄库鲁才飞回来。还好,它不负我所望,抓住了其中一只,喏……也就是这只。”
那只鸽子扑棱几下翅膀,“咕咕咕……”地说了一串鸟语,似有不服之意。
众人心道:“那雄库鲁乃是万鹰之神,是我女真族最高图腾,最是凶猛迅捷,便是狐狸狍子也抓得到,可是达春却说它过了好半天才抓回一只鸽子,可见那鸽子倒也真的是矫健异常了!”
不由自主地望向鸽子,只见它骄傲地扭颈鼓胸,搔首弄姿,艳丽的羽毛在灯光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达春继续说道:“我见它长得雄俊美丽,极为罕见,自然是爱不释手,仔细把玩起来。却见它腿上绑了个小小的信筒,于是心中立时明了,原来它是一只信鸽。嘿嘿,若说我达春平时倒也蠢笨得很,可偏偏在那刻却福至心灵,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当即不敢怠慢,飞跑着把它交给了博敦……”
“咳咳”两声,清清喉咙,博敦接道:“我接过鸽子之后,拆开信筒,见里面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冬月初二’几个字。众位且说一下,冬月初二是什么日子?”
“冬月初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