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南恍然大悟。像吴母这样的大学者,被人称作先生是完全太正常不过了。一时,崇敬之情再度升起。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进来的女子笑着,“上个月我从英国回来,给你定制了一颗胸针,不知道杨先生喜欢不喜欢。”
“黄姨送的礼物,我哪有不喜欢的。您的审美一直让我高山仰止呢。”吴母笑道。
吴甘棠和宋星南两个年轻人站在客厅的门廊下,恭敬地迎接客人。吴甘棠小声道:“他们便是我刚才和你说过的另一家住别院的院长夫妇。早年,他们夫妇俩漂洋过海出国深造,后来回国建设了这座院校。如今,他们的一儿一女都在国外,二老在这里安度晚年。”
“哟,这不是甘棠嘛!越长越漂亮啦!”黄姨走到门廊前,欢喜地喊道。她的声音虽然比旁人大些,却听起来一点儿不感觉尖锐违和。
“黄姨好。苏伯伯好。”吴甘棠温和而得体地问候道,脸上挂着优雅的笑容,双足谨立,得体而没有一丝丝儿对权贵的媚俗。宋星南想起吴甘棠在培训项目开班仪式上,接待突然光临的米市市长的得体表现,心中暗叹,原来甘棠生在这样的家庭,难怪登上大雅之堂那般地游刃有余。
老院长夫妇来的时间恰到好处,进屋寒暄了一会儿,吴甘棠向苏伯伯黄阿姨介绍了宋星南,保姆就进来问可不可以开饭了。于是,吴甘棠站起来,让苏伯伯夫妇和父母入座。
宋星南谨身立于吴甘棠身边,小声道:“再没有有别的客人了吗?”
吴甘棠浅笑道:“说了我们家不兴大操大办的。”
“确实没有操办。”宋星南吐了吐舌头,这样的雅席也太清静了些。这样想着,随吴甘棠到餐厅入座。
保姆又问喝什么酒。吴父说:“刚才小宋带了两瓶法国的红酒来,要不我们就喝它们?”
这是对赠者的礼物最好的认可。宋星南薄礼的歉意消失了,取之以坦然的惬意。
碰杯以后,大家稍事用菜,黄姨和苏伯伯热情而不失风度地称赞了保姆蔡姐的厨艺。这时候,黄姨提出来行酒令。
“我记得老苏六十的时候,席间行了飞花令,大家都十分欢喜。一弹指快十年了,今天我们借杨先生的好日子,借小宋的美酒,再来行一回,好吗?”
“我们喝的是洋酒,行的是中国酒令,融贯中西,很好呀!”吴母附和道。
宋星南脸上保持着笑,心里却是一紧。他虽说学的是文科,可从小不太喜欢背古诗。而这飞花令,就是以中心字诗句接龙,接不上喝酒还算不上什么,可今天第一次上甘棠家的门,就因为学识浅薄而丢份,可就让人郁闷了。且,从进屋到现在,吴母似乎也不太喜欢他,和他几乎没说什么话。莫不是吴母眼界过高,看不上自己?她身为一位院士,眼界高一点,也是极有可能的。如果她趁行酒令的机会为难自己,岂不是要露尬?真是这样,自己该知难而退还是知难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