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淑慎自知,眼下这形势,再哭不出来也得掉几滴眼泪,她跪在刘氏跟前磕了几个大头,“叔慎永记嫡母的教养栽培之恩,即便入了宫,叔慎每逢初一十五也会为仇府诵经,若上苍有眼,定保佑仇府家宅平安。”
刘氏揉着眼角连连点头,“好孩子快别哭了,切莫误了吉时。”
仇轩轻咳两声上前对着仇淑慎点点头,“叔慎,原本父亲想着让你兄长背你出阁,只是他公务缠身实在没空,你与阿离交好,阿离又是我在战场上认下的干儿子,你若不嫌弃,便让他背你吧,终究你也是我女儿,无论何时都有父亲为你撑腰。”
仇淑慎微微含胸,她垂着眼帘应道:“女儿全听父亲做主。”
阿离走向仇淑慎,每脚都踩得结实,他盯着仇淑慎微微泛红的脸颊,眼角的黛已被泪水晕染,可偏偏晕在她脸上,凭空多了些雾化的美感,“二小姐,奴才祝您岁岁平安。”
仇淑慎用绢扇挡着脸,再控制不住的流下了两行清泪,“阿离…今日一别,恐怕今生都没机会再见了。”
“能被二小姐惦念着是奴才的福分,只是奴才贱命一条,怎能让您平白为我流泪,再者您入宫是好事,日后您要真当上贵妃了,也让我跟着沾沾光!”阿离憨厚地笑笑转身,将自己还未好利索的后背冲向仇淑慎。
仇淑慎与仇轩刘氏拜别后踩着石玉和石宛的手爬上了阿离的背,先前只顾着和阿离傻玩,真到了分别时刻,她嘴里还多了些许没来得及说的话。
“石宛石玉,你俩先把我的行李搬上车,这段路不用陪着了。”仇淑慎吩咐了一声,石宛石玉就率先走远。
“叔慎,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直呼你名字了。”阿离弓着腰,不自觉放慢了速度。
仇淑慎笑着打了下他的背,“你怎个还煽情上了?方才你不还说我入宫是好事?”
阿离闷哼一声,他顿了下脚步,用力闭了闭眼小心地喘息着,眼看细汗在发间蔓延。
“可是打疼你了?阿离你放我下来吧,这段路没别人看着,我自己走便可。”仇淑慎紧张的开口,说完就要从他背上下来。
阿离笑着摇摇头更坚定地向前迈步,“兴许是你最近吃太多了。”
仇淑慎的心情没能因为他的话而轻松些许,她抬头望着深不见底的长廊,天知道她多希望有天能从这雀笼中逃脱,今日踏出了仇府,却要踏入更深邃的囚笼。
没听到仇淑慎的娇嗔,阿离也不再开玩笑,他轻咳一声低声开口:“叔慎,你当真要带着石宛进宫?”
仇淑慎被他的话打乱了思绪,提起这一茬她莫名觉得头痛,几日前石婶子像染了疯病一样,不知为何跪在自己闺房门口,哭着嚎着恳求仇淑慎带石宛进宫,其实即便石婶不作这出戏,她也会带着石宛。
“带她去还多个照应,怎么说也是家奴,总比深宫里不认得的陌生人来得放心。”仇淑慎淡淡说道。
“叔慎,兴许她还不比陌生人忠心呢。”阿离幽幽地开口,以前觉得长到走不到尽头的路,今儿怎么没几步就快到头了,他叹了口气放慢了步子。
“宛儿不过是个没定性的小丫头,待她及笄,便不会再这般疯癫,阿离我知道你担心我,只是我信宛儿。”仇淑慎道。
“哎…我也犟不过你,只是你啊,无论对谁都太实诚,宫里不比家里,鱼目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你定要留个心眼,行事之前定要斟酌再斟酌,别当出头鸟,也别让旁人利用了去,我这颗心悬着算是下不来了,真想自宫了陪你一同入宫!”